马车缓行,蹄声“哒哒”。 李丹青只觉每一声马蹄声,都像踩在自己心上。 轮回里每次逃亡,都伴随着马蹄声声。 本以为自己已从轮回那份惊惧中挣脱出来了,但适才见着朱峰和潘雷,马上知道,还没挣出来,还没有! 秦王一党一日不亡,就如利剑悬头,刻刻不能安寝。 她和齐子蛰一起逃出魏家那刻,秦王一党,已将她视为齐子蛰的人。 即晋王的人。 她无从选择。 朱峰适才喊了一句“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此。 此话一出,便可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人,实则听命于秦王。 还有,朱峰和潘雷不过秦王下属,在京城这等到处是权贵的地方,敢如此嚣张,说明秦王权势遮天。 李丹青惊惧未散,马车突然停了,前面传来齐子蛰的声音道:“丹娘!” 李丹青揭帘,见齐子蛰腰间佩着剑,策马立在马车前,不由惊喜。 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子蛰含笑道:“我听靖安说你今晚要来看灯,特意过来,在这儿等着你。 张娘子愕然一会,大声道:“齐三公子,我们小娘子约了瑶娘子等人看灯,请公子回避。” 齐子蛰不答张娘子的话,驱马上前,朝李丹青伸手道:“走,我带你看灯!” 李丹青想也不想,便伸手出去。 齐子蛰探身一捞,把李丹青捞到自己马背上,动作极其熟捻。 不待张娘子回神,两人一骑已跑远了。 张娘子喃喃道:“兄妹情深,兄妹情深哦!” 马儿跑得快,李丹青不由自主伏到齐子蛰背上。 待嗅得齐子蛰身上熟悉的味道,情绪稍定。 到了灯市,齐子蛰并不下马,一路走马观灯,一边和李丹青道:“这些灯粗糙,比不得宫灯。” 李丹青此时的心思,也不在灯上面。 待马速稍缓,她趴在齐子蛰肩膀上,贴近他耳边道:“我适才在城楼下见着朱峰和潘雷了。” 齐子蛰意会,策马到无人处,一跃下马,再扶李丹青下来,问道:“还惊惧么?” 李丹青点头,叹道:“见着他们,就感觉身在噩梦中。” 齐子蛰见就近无人,伸手握住李丹青的手,一摸手心,果然冰凉,便帮她捂了捂,低声道:“我身体已养好了,明儿就进宫就职。” “在御前,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秦王有异动,也能提前察知。” 李丹青道:“现下只希望圣人身体强健,丽嫔娘娘好好的。” 她补一句,“也希望晋王殿下能招揽到能人异士。” 不管从那方面看,都感觉秦王势大,晋王抗衡不了。 齐子蛰依然捂着李丹青的手。 若是轮回里,见她不安,他早拥她入怀了。 但现下, 却不能。 李丹青有些心乱, 想了想道:“送我回将军府罢。” 齐子蛰便抱她上马,策马往前。 两人虽抄近路,到底还是要经过城楼。 才策马过城楼处,便见朱峰和潘雷正驱马盘查进出的人。 朱峰一抬头,见齐子蛰和李丹青共骑,一下就拍马迎上去,喝道:“齐子蛰,你竟拐了状元之妻!” 齐子蛰也拍马,很快到了朱峰近前。 他突然拨剑,迅雷不及掩耳,一剑刺向朱峰咽喉。 朱峰没有防备,情急之下一矮身,钻向马腹,方才避过这一剑。 齐子蛰瞬间收剑,大笑道:“朱爷,你再慢点,就死了。” 说着不待朱峰反应,已是拍马,带着李丹青冲了过去。 马儿跑了一小段路,李丹青才反应过来,伏在齐子蛰背上大笑。 笑毕道:“子蛰,适才看着朱峰狼狈避剑,我突然觉得他也不是很可怕了。” 齐子蛰道:“轮回里,数次交手,我已熟知他招数。若有机会,定能一剑击杀。” 李丹青听着这话,心下对朱峰的惊惧,又消散了一些。 齐子蛰又道:“潘雷箭术虽好,但他性情暴虐,得罪了不少人,早有人想杀他了。” 他侧头,“他死期将至。” 李丹青眼睛亮晶晶,贴在齐子蛰后背,扬声问道:“他死期是什么时候?” 齐子蛰给了确切答复:“半个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