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死后一个月,皇帝终于下旨,令人去查抄了秦王府。 王府抄出来的财物足有十大车,光是记录贵重财物的账薄,就足足十二本。 账薄呈到御前时,皇帝沉默了良久。 待把秦王府财物收归国库,皇帝当晚便去景阳宫见郑太后。 落座,皇帝道:“乐阳留下,其它人退下!” 李丹青闻言,便在郑太后下首坐了。 皇帝问郑太后道:“这些年,母后是不是对朕很失望?” 郑太后不答他这句话,另起话题道:“哀家记得,皇帝初继位时,意气风发,励精图治,君臣相和。” 皇帝沉默一下方道:“是的,那几年朕自感是明君,一心要做些大事好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直到突厥使者到来……” 皇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那个时候,朕才醒觉大夏国自先帝起,国库已空虚,勋贵占着大量财产,想打仗,除非先除掉勋贵们,把他们的财产收归国有。” “可勋贵皆连络有亲,朕若逼得太紧,怕会内乱。” “当时想着先送飞龙去和亲,待重整朝政,扳下那些勋贵,国库有钱了,再打突厥,之后把飞龙接回来。” 皇帝抬起头看着郑太后。 “朕为着新政,为着敛财,甚至扶持萧宇墨,为的是让他对抗勋贵们,助朕一把。” “这些年过去,萧宇墨的确为朕敛了一些财,但却犯下累累罪事,且也没动摇过勋贵们半分。” “今年初,魏凌光策论一上,朕单独召见了他,听他谈了一番,觉得他的计策可用,便决定重用他。” “可惜……” 皇帝声音有些暗哑。 “老二有才干,朕器重他,对于他的事,睁一眼闭一眼,没料到助长他的野心,令得他做下大错事。” “他和萧宇墨一死,朝中又只有那帮子老臣在说话,这些人没有朝气,只想苟且,无心和突厥争斗,也不会想起要接飞龙回来。” “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 郑太后猛然伸手,按在皇帝手上,厉声道:“皇帝,你正当壮年,不宜说这些丧气之话。” “母后!”皇帝喊了一声,隔一会道:“若是老三继位,他身边是戚家和武安侯,这些勋贵们到时定把持朝政,要走从前之路,如此,飞龙就回不来了。” “但老二没了,如今除了老三,也没人能担起重任。” 李丹青听得暗暗心惊。 萧宇墨和秦王要杀她和齐子蛰,于她的角度,对方是敌人,必须除之而后快。 魏凌光的母亲和弟弟要害她,将她沉塘,她逃了出来,自然也要除掉对方。 但在皇帝的角度,他要行新政,勋贵们要走老路,萧宇墨和秦王,是他扶持起来对抗勋贵的。 秦王是他儿L子,纵越界一些,嚣张一些,也在他可容忍范围内。 他不能容忍的是勋贵们多年干政,阻止他变革。 如今萧宇墨和秦王死了,朝臣多依附晋王和勋贵,皇帝若不能扶持新贵来对抗,朝庭又是一波死水。 皇帝说着,看向李丹青。 “乐阳,朕查过了,杀死萧宇墨的易木心,实则是你舅舅杨柏。他当年为着你母亲之事,到萧府质问萧宇墨,差点误伤萧贵妃,萧宇墨当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送出京。” “他出京后,跟着人到塞外,在塞外多年,容貌也改变了。五年前又跑回京城,在秋狩山庄外救了朕一回,朕见他武功高强,就带他回京,安排他在高长山手底下做事。” “他潜伏多年,为的是杀萧宇墨。” “萧宇墨持卷宗威胁你时,他恰好在树上,听到你提及杨蕊娘和杨琴娘,知晓你是他外甥女,当即一跃下树,砍下萧宇墨的头,为杨蕊娘报了仇,也为你解决了敌人。” 李丹青大惊,原来皇帝什么都知道。 她当即跪下,叩头道:“父皇,儿L臣先前并不知道易木心便是舅舅杨柏。” 皇帝摆手,“朕也是后来让人彻查才知道的。” “你且放心,朕已叫人收手,不再追捕他,放了他一条生路。” 李丹青忙替杨柏谢恩。 她这会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萧宇墨提及两个内侍的话,当时皇帝宠幸过杨蕊娘后,叫内侍灌了杨蕊娘一碗药,这件事是真是假? 皇帝似乎看出她的疑问,淡淡道:“朕临时决定出门,哪里知道会遇到杨蕊娘,又哪里会叫内侍备下那种药?灌药之事,纯是萧宇墨捏造,为的是威胁你而已。” “朕查实了,你确实是朕的亲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