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横扫,风雪漫卷,冬日的盛京寒意越发逼人。
马蹄声脚步声纷至沓来,白雪被踩踏成泥滑而斑驳,显得脏乱不堪。
漠北使节坐于白马之上,一阵寒风吹来,他单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侧头道:“今日的风,格外喧嚣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着。
冷风直往衣服里面灌,漠北使节轻叹一声,眼中满是忧愁:“虽说王子被囚,可这七座城池,实在是……”
在他前面一人闻言调转马头,眉峰高扬,帅气的眉眼满是不羁,瞅着他,不屑轻笑:“使节的体格是一日不一日了,父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个波尔,换七座城池,依本王子来看,咱们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
“那天启皇帝想要波尔的命,便让他拿去。”
说话的是和硕王次子托雷王子,虽是一母同胞,却自小便于波尔不合,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心思一刻也未曾遮掩过。
能说出这种话,众人也丝毫不觉意外。
更有几人,心中也隐隐赞同。
不过是一个王子而已,更何况和硕王底下也不止这一个王子,若是拿七座城池来换,实在是不划算……
漠北使节轻咳一声,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此行的重点,也不在王子身上……
他张开嘴,一口冷风在喉间倒灌,顿时呛得咳嗽不止,边咳边道:“咳……托雷王子何出此言,波尔王子毕竟是您长兄,更何况,此行的重点,还是在换药上。”
托雷冷哼一声:“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搞出个什么疫病来,又岂会如此?”
他声音拔高,不想再说,挥动着马鞭加快速度往城内走去,其余几人对视几眼,无奈加快速度跟在后面……
盛京城门前,除了守城的官兵,江闻璟也早就等候在了此处。
一看到他,托雷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道:“你为何在此?”
该死的,江闻璟不是应该在边关呆着吗?!
怎么在这也能看到这个灾星?!
江闻璟扬起嘴角,说不出的张狂恣意,他火红的披风在寒风中飘扬,一如当初托雷在城墙时看到他的模样,托雷顿时眼眸眯起。
“我奉圣上之命,在此迎接漠北使团,托雷王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江闻璟轻笑着,言语间却满是挑衅之意。
托雷:“……”
他与江闻璟交战多次,唯有一次险胜与他。
也正因如此,大多数人都质疑他的能力,而他的兄长波尔,却因为父汗偏心,免于上战场,使那阴谋诡计胜了南蛊几次,便赢得了民心。
托雷微皱着眉,心中怒意渐起,不回话,别过脸去。
漠北人对这战场上的仇敌自然也没有几分好脸色,但毕竟他们是来救人求药的,漠北使节连忙上前,恭敬道“江将军,波尔王子他……”
“王子现下自然还是好好的。”
江闻璟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漠北使节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现下还是好好的,之后,可就不敢保证了。
他的笑僵在脸上,托雷更是心烦气躁。
兄长被抓,疫病肆虐,自己灰溜溜地带着使团来救人换药,还被自己的死对头堵在城门口羞辱……
他胸腔剧烈起伏,双眸也红了起来。
使节心中暗叫不妙,可汗不重用托雷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有躁郁症,极易发作。
眼下这种情况,不正是躁郁症发作的前兆吗?
他连忙转移话题:“有劳江将军带我们去面圣了。”
江闻璟轻点头,翻身上马,又看了托雷一眼,他已不似刚刚那般激动,看见自己投过去的视线时,也仅仅是冷哼了一声。
江闻璟收回视线,眼眸幽深。
众人策马进城,一路无话。
……
御书房内,皇帝批阅着奏折,江稚鱼站在一旁。
接见使团本应是鸿胪寺做的事情,但经过托尔一事,皇帝也担心他们身上带着其他,再引发一波时疫。
左右自己身旁有稚鱼,不用担心。
若是他们当真有什么歪心思,自己也能趁机发难。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进宫了。”
皇帝话音刚落,福平便从外面进来通传:“圣上,漠北使团求见。”
皇帝轻点头,江闻璟、托雷和漠北使节弯腰进入,行跪拜礼。
“平身,赐座。”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面色平和。
几人施施然入座。
【呦,这不是那个一点就燃的炮仗吗?】
江闻璟和皇帝同时一顿。
反应过来后,江闻璟轻笑一声,皇帝却是一愣。
炮仗?谁啊?
他的眼神在漠北使节和托雷身上游移。
托雷:“……”
这天启皇帝什么毛病?
不说话,看什么看?!
他虽然烦躁,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只是偷偷翻了几个白眼,眉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皇帝:“……”
恍然大悟。
他收回视线。
漠北使节虽心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