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脸色顿时煞白如纸,竭力镇定道:“圣上明鉴,臣女不过是太后唤来制安神香的,与誉王也只不过是堪堪见了几面,如何担得起誉王同伙这个名声?”
“求圣上定要查清真相,还臣女一个清白啊。”
皇帝坐在椅上,转动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沉默不语。
宋时微摸不清他是什么心思,跪着小心翼翼地看他。
夜间寒凉,因着宫宴一事,和太后天天在慈宁宫喊着她是同伙,内务府自然不敢给她送炭火,宋时微夜间便只能缩进被中取暖。
初时被皇帝吓着,她还未发觉,如今回过神来,才觉寒意,身子便忍不住发起抖来。
良久后,皇帝才开口:“朕也不信你会是誉王的同伙,不过……”
听他那么说,宋时微眼中刚升起几分喜意,就看见皇帝敛下眼眸,深沉的眸子藏着几分探究:“若如你所说,你只是为太后调安神香的,那她为何要诬陷与你,置你与死地?”
宋时微目光微微一凝,联想到之前宫女传消息的那句话,她不停地舔着嘴唇,犹豫道:“因为……臣女知道她的一些秘密。”
“秘密?”
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便好说多了,宋时微像是吐豆子一般,一骨碌全吐了出来:“回圣上,初时臣女确实是只调安神香,后来,太后兴许是用着好,便又吩咐臣女为其调……调、催情香。”
后面的话她越说声音越低,催情香三个字若不是皇帝离得近,估计都听不清。
太后荒淫一事,皇帝自然知晓,若是因此事拉她下水,倒也不无可能。
“可看清了是何人?”
宋时微脑子里想着那人,面上却摇了摇头:“臣女只负责调香,近身伺候太后的,只有秋忆和霜凝二人。”
皇帝眸色沉沉,片刻后,他突然道:“江昭荣当初为何收你做义女?”
他话题转得太快,宋时微先是一愣,才小心翼翼开口:“我父亲当年因救他丧了命,母亲也病故,家中再无亲人,为还恩情,便收我做了义女。”
宋时微心里惴惴不安,皇帝也像是随口一问,紧接着,他又继续道:“你和稚鱼也一同生活了将近十年,对她应该也算是了解,你觉得现在的稚鱼,与从前的,可有不同?”
什么意思?
宋时微眉梢向上轻跃,又强行拉了下来。
皇帝说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对江稚鱼起了疑心?
她清了清嗓子:“回圣上,当着您的面,臣女不敢妄言,不过现在的稚鱼变化确实是大。”
“且不论她这一身超凡的医术与武力,臣女在府中从未见过,光论稚鱼现在的行事风格,便与从前大相径庭。”
“她从前十分孝顺,长辈的话从来都不曾反驳,可如今,圣上应是没听过,祖母在世时,她还打了祖母耳光。”
宋时微一脸痛心的模样,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轻嗯了一声。
听出他语气里的疑问,怕他不信,宋时微补充道:“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圣上大可去盘问一番,绝不是臣女信口胡言。”
皇帝并没作声,只是脸色黑得难看。
宋时微竭力压抑着疯狂上扬的嘴角,皇帝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走,她怕是忍不住就要当着自己的面笑出声来。
皇帝贴心地起身离去,留给她一个人狂喜的空间。
福平见皇帝出来,规规矩矩跟在皇帝身后,没敢开口。
皇帝边走边揉着眉心。
宋时微身份有异,保不准,是江昭荣在外欠的风流债,可即便她是江昭荣的亲生女儿,江昭荣也不该厚此薄彼到那种程度才对。
他轻咳了一声,福平凑上前来:“圣上?可是凉着了?”
“朕无事,你去诏狱寻千户过来,朕有事让他去办,”福平应了声是,正要走,皇帝又道:“让他多派些人看着江昭荣,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地向朕来报。”
……
府宅内,江昭荣脸色铁青。
他坐在书案前,眼神幽深,绷紧了嘴角。
自己还是心急了,就那么将安插在宫里多年的暗线暴露了出去,萧晏礼身为皇子,若真想传信,他能没有人?
分明是在试探自己,自己却也没想那么多,就那么告知了他。
果然不愧是最后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思深沉,可见一斑。
他轻叹一口气,拿起书案上放着的信,一字一字看了起来。
只是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皇帝最初即位之时,朝野动荡,因着先皇最后痴迷长生,不理朝政,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便有人打起了光复前朝的主意。
侥幸从宫中逃出的公主和皇子,变成了各方势力追逐的香饽饽。
他们如何分散的江昭荣不知,他那时正带着精兵赶回城中,沿途却被这些人放了冷箭,以为是敌军设下的埋伏,便全都杀了,最后要走时,才听见女婴的嚎哭声。
江昭荣将她抱起,从襁褓里塞着的东西得知了女婴的真实身份,他初时也犹豫不决,但那可是前朝宝藏啊!
京中局势已如一滩浊水一般,看不清方向,这等时刻,江昭荣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