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什么的年纪?
皇帝干巴巴重复:“闯的年纪?”
“是啊,”江稚鱼理直气壮:“人活百岁,你现在才刚过三十多,现在就把手里的大权交出去,往后七十余年怎么过?事都交给别人办了,你干什么,睡觉吗?”
“你才多大,你怎么睡得着的?”
皇帝:“……”
“再者说了,人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七十余年啊,这变故谁说得准,万一他偷偷烂掉了,你拿什么抗衡?”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成了对坐的姿势。
皇帝陷入沉思,江稚鱼却没给他细思的机会,自顾自道:“这个年纪,你的野心应该翻倍,天下百姓苦战争已久矣!你要做什么呢?你要把战争,从源头给它解决掉!”
“你应该功盖四海,统一天下!”
“你要相信,你是合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
皇帝听得心潮澎湃,但还挣扎着用残留的一点意识道:“立储是为了以防意外,朕又不是要退位了,这些事情朕照样能做。”
“意外?意什么外,没有意外,有我们在,你就不会出任何意外,”江稚鱼笃定道。
“再说了,圣上立储,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防意外吧。”
【没日没夜让我大哥干活啊,这是防意外的态度吗?这是资本家的态度!】
【偏偏兄弟就得了,兄弟不拆穿你,别真把自己给骗了。】
皇帝:“……”
“但不立储君,日后朝局动荡,朕怕有心之人。”
“恕我直言,立不立其实没什么两样,早早立太子,一为培养,二为避免手足相残,三则是避免大臣们间的党派之争。”
“但圣上至今只立过一个太子,剩下的皇子大臣们是什么态度显而易见,相反,圣上若是现在立了太子,恐怕才会让大臣们动荡。”
皇帝眼神微微颤动。
【萧明烨和贺言庭,在大臣们眼中能力肯定是不相上下,只要贺言庭身份不泄露,谁也不会往他也能当太子的方向上去想,现在都是觉得,就算不立,萧明烨最后也是太子。】
【可一旦公布出去,那就不一样了,大臣们会分为三派,一派萧明烨、一派贺言庭、一派中立,到这地步你就看吧,一看一个不吱声。】
皇帝:“……”
这情况他不是没考虑过,但是要公布贺言庭身份的情绪占了上风,更何况只要贺言庭当了太子,他相信,这种情况贺言庭是定能应付得来的。
也算是自己的一个考验。
可他不当。
皇帝幽幽叹了口气。
“综上所述,此事不急,往后的时日还长着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船到桥头自然直,圣上莫要考虑那么多了。”
“比起讨论这些,臣接下来要说的事,才是重点。”
……
马车上,苏白喋喋不休,不停地说着话,掩饰自己心里的忐忑。
“话说你还养着那几个人吗?要是想让他们尝尝你当年的痛苦,也该再喂他们一些五石散才对啊,只断了腿养着他们,你不会还念着他们的旧情吧?”
“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吗?不然你留着他们做什么?”
贺言庭长睫微垂:“自然不是,师父已经见过他们了。”
“你留着他们给你师父解释?”苏白恍然:“不过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错,酿成了那等悲剧,谁也不想啊。”
贺言庭轻摇着头:“往日之事难评对错,不过是不想再添新的误会罢了。”
“……”苏白顿了下,笨拙安慰道:“没事,想必潮前辈已经认识到他自己的错处了,不然怎么会说着取你性命,还不动手呢。”
贺言庭:“……”
对上他的视线,苏白干笑了两声,紧接着,他的头垂了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坦白来说,我从未想过,还有平反的一日。”
“细算下来,我们和德妃还有些血缘关系在,我爹娘重情,之前确实受过德妃些许恩惠,所以对她从来都没有防备。”
“也正因如此,她下手时,我们才没能有一点辩驳的余地。”
“说实话,我至今对皇帝心中还是存了怨恨的,他或许不知情,但他绝对没有为苏家查清真相的意思,反而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毕竟苏家的财力,确实足够让他忌惮。”
贺言庭没有开口,轻拍着他的肩膀。
苏白轻吸一口气:“可他也没有下死手,虽然下了诛九族的命令,可苏家很多旁支还是幸免于难,连我也是,若他真铁了心,我是活不下来的。”
贺言庭不置可否。
苏白抬起脸,眼底已有些湿润:“知道你身份那日,我还曾幻想着你会谋朝篡位,我就在旁辅佐,等你上了位,苏家的真相自会大白。”
“可谁曾想,你都没有这个想法。”
贺言庭抿唇,没有接话。
苏白又长长叹了一声:“究竟是我们识人不清,如今怪谁也没有用,我倒是想因我这一己私欲,篡个位,可惜没有这个实力。”
“等真相公之于众,百年后去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