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7月14号,农历六月初六,师兰在部队医院生下两个兔宝宝。
方玉梅记着时间,大的是十一点正出生,小的晚一刻钟。
师兰精神亢奋,但身体元气大伤,没一会就睡着了,醒来后已经被转到了妇产科的普通病房。
两个小孩也洗干净裹上了方玉梅带来的包被。
据说这个包被还是师兰曾经用过的,因为师家没什么来往密切的亲戚,所以一直留着没机会送出去。
到现在居然还是好好的没有烂。
方玉梅早就捶洗暴晒过多次,一点陈年腐味都没有,只有淡淡的皂角香味和阳光的暖和。
这种多次浆洗过的布料柔软舒适,比起新布料更适合婴儿娇嫩的皮肤。
“大的三斤八两,小的四斤二两。”方玉梅喜滋滋地抱着孩子过来给师兰看。
个头有点小,但检查了都没问题。
师兰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被丑到了——又丑又皱,胎发稀疏,皮肤红彤彤的像两个小猴子。
“好丑。”师兰嫌弃地说了一声,却耐不住看了一眼两眼三眼。
怎么感觉看着看着就顺眼了捏?
方玉梅轻飘飘瞪她一眼。
“丑啥?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猴样,红乎乎的,养一阵就又白又嫩,哪家小孩都没你标致。”
“哼哼,都说隔辈亲,有了孙辈你都不向着我说话了。”师兰委屈巴巴道。
这时候护士也过来了,“产妇应该有母乳了吧?”
一般来说孩子生下来不久,初乳也就跟着下来了。
说罢将门帘一掀就过来撩师兰的衣服。
经历过生产,师兰的羞耻度大大降低,对此就尴尬了一秒,当然她想反抗也没有力气。
现在身下还一阵阵疼着。
只不过她看着两个小家伙心里高兴,一时之间也还能忍。
“让孩子先吸吸看。”护士上手挤压了一阵,没挤出东西来,反倒是让师兰痛得龇牙咧嘴。
两个小家伙应该也是饿了,刚塞进嘴里,就很快本能地吸了起来。
不过也没喝到什么东西,很快就瘪着嘴哭了。
这可把师兰心疼的,毕竟是自己拼着命生下来的崽,又在肚子里揣了那么长时间,感情自然非同凡响。
“要不先给喝点奶粉?”她眼巴巴地问一旁的护士阿姨。
护士摇摇头,“最好不要,奶粉都有香甜味,孩子先喝了奶粉尝过味儿就不愿意喝母乳了,到时候堵住还是你受罪。”
话都这么说了,师兰也只好让孩子哭着继续吸。
别看孩子刚生下来还没有牙齿,上下牙床磨来磨去,没一会师兰就痛得不行。
但她不忍心推开孩子。
甚至她连吸气都不敢。
一吸气,下面痛,上面也痛。
孩子还饿得直抽抽。
最后终于是有母乳了,从娃娃嘴边流了点出来,师兰一看,淡黄色中掺着一丝丝红。
方玉梅也看到了,背过去抹了把眼泪。
闺女怀上的时候她还觉得没啥,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甚至还觉得她这么快有了,以后女婿也能多疼她。
夫妻因为怀不上吵架打架的事她没少见。
以前自己生的时候也觉得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这回在病房里陪产,眼睁睁看着那么大的口子,耳朵边都是闺女的惨叫声时,她心底也产生了念头,怎么女人就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呢?
很快她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女人生来不就是要生孩子的?
看见闺女五官皱成一团的痛苦样子,她心里难受得厉害,悄悄拿着毛巾出了病房。
“霍骁呢?”等孩子终于喝好了,师兰才小心翼翼让方玉梅将两个崽抱走。
往胸前一看,嫩皮肤都被牙床给磨破了,母乳混着血丝。
方玉梅将烫过的毛巾放凉,给她轻手轻脚擦干净。
动作已经是轻柔至极,但师兰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上下一块疼!
“他赶路来的,现在累得不行睡觉去了。”方玉梅低着头,将她衣服拢好。
实际上霍骁陪产结束就起烧了,跟医生说了之后她才晓得女婿身上还有枪伤。
现在人还在挂点滴。
原本她心里是有点怨怼的,来这么久了女婿都不见人影,临时进产房了才回来。
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
现在小学已经放假,葛玉梅不用上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做了饭送过来,跟江采莲一起,一人看着师兰,一人看着孩子。
“姨,你先回去歇歇,这边有我们呢。”葛玉梅说。
从师兰发动开始,方玉梅就在医院全程陪着,几乎就没合过眼。
她们两人倒是间隔地回家歇一歇,还把送饭的任务揽了下来。
不说还好,一说方玉梅就感觉身体疲惫得厉害,到底是不比年轻的时候,熬了两天有点受不了了。
“妈你先回去歇歇,玉梅姐跟采莲姐肯定会把我们娘仨照顾好的。”师兰也心疼自己娘。
生孩子她自认确实遭罪,但陪产的人也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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