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不说话,来恒接着说道:“不怕侯爷您笑话,我们虽然是水匪,但也不是看不清形势。”
“以前朝廷忙着打蛮夷,看不上我们洞庭湖这点小打小闹。可现在不同了,安稳了几年,朝廷随时都能腾出手来剿灭我们。所以这两年我们早就想找条明路。”
“奈何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想,我们想活命,大家都想活命,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归顺。”
哦?
李君羡惊讶道:“莫非这荆襄地区的官员……想养寇自重?”
来恒默认。
房二不解道:“萧大哥,什么叫养寇自重呀?莫不是荆襄的官员,给洞庭水匪送钱?养活着他们,然后拥兵自重?”
“可是不对呀,刚才来军师还说的,荆襄水师也想灭掉洞庭水匪赚军功呢,应该不是这样吧。”
萧锐眼神凌厉,杀气一闪而过,“哼,不奇怪!朝廷一向重视北方陆军,战马和兵甲是第一位,所以大唐水师就跟可有可无一样,顶多管一管漕运剿匪事宜。朝廷的财政对陆军投入九成九,水师这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能分到的钱连一成都不到。”
“朝廷的态度就是维持现状,自给自足即可,毕竟打仗似乎用不到水师。跟前隋大业帝不同,大唐还没有征讨高句丽的计划。”
“所以水师这帮人就羡慕陆军将军和兵马的战功和收入。每年借着剿匪的名义,跟朝廷伸手要军费,还虚报战功获得赏赐
。”
“养寇自重的意思就是,把治下的匪寇全都圈养起来,不杀不剿,也不让壮大失控。以治下匪患严重为由,不断跟朝廷伸手要钱粮、兵马等等,趁机壮大己身。”
房二拉了个长音,“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么说,这帮人不单单是坏,还挺聪明的。”
噗……
李君羡笑着说道:“从来坏人都是聪明人,不太聪明的那种,当不了坏人。”
“为什么呀?坏人还挑人吗?”房二不解。
“那是因为,不太聪明的人,哪怕是干坏事,也会第一时间被发现惩罚,长久不了的。能长期为恶的坏人,都是聪明人。”
想了想,房二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就是萧大哥说过的——狡诈恶徒!”
噗……
萧锐:我没有,我没说过……
房二忿忿不平道:“萧大哥,那我们要不要把这群人收拾了?”
李君羡给房二使着眼色,意思是你别胡说,要听侯爷的。这种朝廷的军机大事,岂能草率?单听洞庭水匪的一面之词总是不妥。
来恒也知道这些,连忙摆手说道:“侯爷,我们没有告状报复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跟着侯爷归顺朝廷。去年长乐公主路过的时候,我们就有这个想法,可惜公主和江夏王都有事,所以只能搁置。”
李君羡不解道:“来军师,侯爷已经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各自归家为民,没人敢再追究的,哪怕荆襄水师不满,他们也不
敢不给侯爷面子。”
“为什么你还要坚持跟随侯爷呢?要知道,侯爷虽然是冠军侯,但也没有资格招募一支几万人的兵马,这对侯爷来说是祸非福。”
来恒苦笑道:“实不相瞒,年了,打渔、种田的本事早就生疏,现在这般年纪,除了从军打仗,没别的生存手艺了。”
说到这里,来恒朝着萧锐诚恳道:“若蒙侯爷不弃,洞庭水寨五千嫡系水师,皆愿意追随侯爷征战四方,保家卫国,至死不渝。”
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萧锐内心已经笑开了花。
沉默片刻,萧锐终于点了点头:“也罢,总不能看着一帮大才被埋没。尔等且暂待一时,等本侯此次南下归来之后,定为你们寻一个妥善的去处。”
“之前本侯有言,再也不上战场了,所以你们归顺朝廷,就要听朝廷的调派任用,不是跟着本侯当护院。”
来恒重重点头,千恩万谢,“谢侯爷大恩!”
这下终于能跟一众弟兄们有个交代了。
……
两日后从岳阳楼出发南下的路上,房二问出了心中的不解,“萧大哥,为什么你不直接收编了他们?反而让他们等几个月呢?咱们南下好像也没有太多着急呀。这样一拖几个月,说不得那荆襄水师又会攻打洞庭,又得死人。”
萧锐笑道:“遗爱,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了这批人?竟然主动
为他们说话?”
房二挠头憨笑道:“感觉他们为人豪爽,都挺够意思的,不是坏人。”
萧锐点了点头:“是不是坏人,还需要派人去查证。当初江岸相逢,你跟对方比武,我就看上了来恒这员天生的水上将军。没想到他给了我好大的惊喜,这洞庭水匪,是老天留给大唐现成的一支水师。稍作打磨就是一支利器。”
“只是几日相处,让我感觉他们竟然也有归顺之意,所以顺带就拿捏一二,等着他们开口求我。”
“要知道,我主动求贤,跟他们主动求官,可是两种不同的结果。”
房二摇头表示复杂听不懂。
萧锐也不解释,李君羡倒是暗暗赞叹,心说自己差点坏了侯爷的大事,以后真的不能多嘴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