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盖勒特藏在嘲讽后面,就快要溢出的不满,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事实上,正好相反,我认为你会是一名优秀的教授,只要你愿意放下那些……”
“放弃那些错误的理念?”
盖勒特嗤笑一声,打断了邓布利多带有安抚意味的发言:“当然,youhavethennnow(现在是你说了算)。”
(nn本来是“掌舵”的意思,后来被当作名词用,tohavethenn就是负责控制舰艇行驶的方向,也就是“有决定权“的意思。
此处意指邓布利多是魔法界的“掌舵人”,而盖勒特自己是输家,所以不再跟赢家争论对错的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盖勒特认可,他最初和邓布利多一起定下的理念是“错误”的。)
“……”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已经爬满皱纹,不复年轻时那么光滑洁白,但依然坚定有力的手,轻轻一挥。
长久没有使用过的暗红色天鹅绒帷幕自动闭阖,把校长室分割为两个空间,上面金色的魔法纹路微微闪烁。
既遮住了画像们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也保证了他们两个谈话的私密性。
细小的粉尘在烛光中浮动,盖勒特定定的和对面被各种头衔和责任愈发桎梏住的故人对视,撤去了自己的伪装。
两双相似但不同的蓝眼睛对望着,就像是大海映着天空。
蓦地,邓布利多身后的桥形室内楼梯上方,不知什么时候魔法书架重新排列组合后露出的天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闪电短暂地照亮了略显昏暗的房间,轰隆隆的雷声随之而来。
站在桌边镀金栖枝上的凤凰福克斯,抖了抖羽毛,把小脑袋往自己翅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或两个“装睡”的人,同样,也叫不醒一只装睡的凤凰。
它显然打定了主意,如非必要,绝对不会再掺和到这两人之间了。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卷土重来的暴雨气势汹汹,天地间垂下一片无边雨幕。
邓布利多虽然没有回头,却像看到了盖勒特眼中的场景(也许正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一样,感叹道:“又是一场大雨,希望不会有更多的学生被淋感冒了。
今天早上波比(即庞弗雷夫人)还跟我抱怨,说医疗翼都被学生们喝下提神剂后冒得烟塞满了,就像放满了开水壶一样。”
“阿不思,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你把我孤伶伶地丢在纽蒙迦德德的高塔里,是在忙于改变魔法界。”
盖勒特没有顺着他的台阶下去,把谈话转到更轻松的话题上,而是说起了从前。
说起了,一些他本来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再做讨论的意义的事。
【“我还知道,如果有那个必要,你会毫不迟疑的,像对付盖勒特或者伏地魔那样,对付我。”】
就像爱丽丝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同样非常清楚——
如果有那个必要,阿不思依然会像曾经那样,再次站出来对付他。
这并不是他选择破坏自己誓约的本意。
其实保护阿不思对他来说,没有多难,鉴于阿不思可以说是魔法界最强的巫师之一。
但阿不思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的全部,守护着那些愚蠢而弱小的存在,大部分巫师、麻瓜,甚至是神奇动物。
就像是老母鸡守护着小鸡仔。
但他并不是神。
一个人类,即使是巫师,也不可能一直保护全世界,小半个世界也不行。
先是他,然后是伏地魔,而“官方部门”一如既往的软弱无能,全都指望阿不思一个人,又不愿意给予他信任或权力。
而阿不思,也甘于做一个远离政治中心的校长,每天吃着滋滋蜜蜂糖,笑呵呵地看着那些小蠢蛋们犯傻。
梅林啊,他倒希望阿不思像某些人揣测的那样,把霍格沃茨当成他的预备军基地,也不想看到他这么被动。
是的,被动,即使他知道阿不思有很多计划,甚至很多算计,但他依然认为这过于被动。
以阿不思的谋略和实力,本不应该一直,一直这么辛苦才对。
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阿不思绝对会为“守护什么存在”而死,或早或晚而已。
除非……
“盖勒特,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事实就是,你是因为自己做下的种种罪行,而被囚禁的犯人。”
邓布利多脸上被岁月打磨出的温和神情褪去,尖锐的目光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痛楚:“你认为我该以什么身份去‘探视’你?
胜利者?受害者?仇敌,朋友,还是……”
他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最后那个词,盖勒特分不清他是想说什么,也许,是前任或者……爱人?
但受害者?
“受害者?梅林的四角裤!受害者?!背弃‘我们’的那个人是你,就因为一场谁都不想发生的意外!
而你,伟大的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敢说这一切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盖勒特岀离乎愤怒了,他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被像一坨惹人厌烦的垃圾一样,被抛到阴暗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