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淳闻言,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他单膝跪地,语气郑重,“能跟随公子,是小人之幸。”
南宫煜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别耽搁时间了,我们赶紧去找明月岛的神医,看看如何改变如今的局面。”
“好。”卢子淳点头,继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家主大人和慕容家那边摆明了是要站大小姐那边, 无条件保她,少主打算怎么办?”
南宫煜轻笑,“你以为我这些年少主白做的?出门后,你去城西找翰林院李大人,跟他说这件事,让他写一篇文章,再去桂花巷找御史顾大人——”
卢子淳惊讶,“顾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他竟然也是你的人?”
南宫煜淡声道:“好友罢了,能卖我个面子。”
二人一路商讨,从小路悄悄出门。
刚来到拱门外边的小路,南宫煜便发现了异常。
这条路只有他和几个心腹知道,因为在花园里,鹅卵石小道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如今春季,还有五颜六色的野花。
可现在,路边的草有明显被踩踏的痕迹。
南宫煜停住脚步,立刻攥住了卢子淳的袖子,“快走!有问题!”
话音刚落,前方的道路,突然涌现出几十个护卫,将他们包围。
南宫煜一颗心缓缓沉下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护卫中缓缓走出来,他身形如鹤,气度威严,矍铄的双眼宛若利剑般锐利。
南宫煜认命般走上去行礼。
“祖父。”
卢子淳心里狂跳,脑中神思白转,也赶紧跟着行礼,“见过家主大人。”
看来家主大人早就在这候着了!
卢子淳不由发出了姜还是老的辣的感慨,悄悄瞥了一眼铁青着脸的南宫煜,内心复杂。
看来南宫海棠这件事,就是这样,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南宫瑞正摆手,“起来吧,我就知道你能逃出来,果然没让祖父失望。”
南宫煜倔强的站在原地,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仍然弯着腰,抿着唇一言不发。
南宫瑞正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悦,但是,她是你姑姑唯一的血脉。”
南宫煜声音冷冽,“若是姑姑还在世,得知自己的女儿学坏成这样,也会大义灭亲的。祖父,你包庇她,可想过那些冤死的亡魂?”
说到最后,南宫煜已抬起了头,双手青筋迸出,直直看着南宫瑞正的眼睛。
一生清正,敢于直面任何指责的南宫瑞正,生平第一次低下了头。
锐利的老人露出些疲态,“阿煜啊,祖父这一生无愧于天地,临死前就想为小女儿留一丝血脉,你就当我糊涂了吧。”
南宫煜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握紧了拳头。
“你想包庇她,但也不用诅咒自己的身体。”
南宫瑞正苦笑,“我的身体你也清楚,左右不过半年。阿煜,给祖父一个面子,是我欠了你姑姑,要不是当初我不允许她嫁进慕容家,她也不会.........”
此刻的南宫瑞正,不是那个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权臣。
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南宫煜印象中的祖父,一直是个刚正而严厉的人。
手握重权,高山仰止,从不会笑,也很少夸人。
即便是家里最调皮的南宫澄,到了南宫瑞正面前都要收敛几分。
这样骄傲的人,让他露出软弱的样子已十分难得。
更别说求人。
南宫煜的手握紧又松开。
“年少时你教过我,法不可容,特别是我们这种掌握权力的人,就要更加谨慎,绝不可徇私。”
南宫煜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南宫瑞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
亲手将自己的人生信条给推翻,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
他又何尝不心痛,自责?只怕余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南宫煜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我不会管,但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是南宫海棠来求你的?”
南宫瑞正点头:“她只求一条命。”
“黑甲卫也是你派去的?”
南宫瑞正摇头,“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只打算留她一条命。”
南宫煜皱眉,眼神深沉。
不是南宫家,那就是慕容家了。
慕容家对南宫海棠本就不算热切,为何愿意派黑甲卫给她?
莫非,南宫海棠和他们形成了什么交易?
南宫煜眼神骤然变冷,“祖父,我不会再要南宫海棠的命,但我要查清楚一件事,谁也不能阻我。”
南宫煜声音微顿。
“蛊毒,绝不能在东陵泛滥。”
——
太阳逐渐升高,来到一天中阳光最充沛的时候。
神女面前,百姓仍在排队。
不远处的一座奢华低调的高楼中。
慕容家主,年近六旬的慕容峭站在窗边,手中茶杯轻晃,语调玩味。
“没想到南宫瑞正那样严肃的人,也会徇私枉法,这件事可得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