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嫌恶地瞥了眼地上缩成一团的炎鸣:“你该感谢奴隶们没有像你这样憎恨族人,否则一敌三十五,你觉得你有胜算吗?你吃的兽肉是奴隶养的。”
茕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穿的棉布是奴隶织的。”毛莨激动得红了脸。
“住的石屋是奴隶建的。”仓虽然已经恢复自由,闻言还是忍不住与有荣焉。
“连你之前企图偷走的小刀,铁矿石也是奴隶挖出来的。”灰角羞涩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奴隶高贵?”丛容轻飘飘的几句话,好似几个巴掌重重打在了背叛者的脸上。
炎鸣嗫嚅着说不出话反驳,然后下一秒,他便听到青年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深水炸弹:“为了杜绝以后再有人像炎鸣这样搞阶级歧视,看不起奴隶。我宣布,从今天起,炎黄部落不再有奴隶族人之分,每个人都是自由民。”
之前免除仓和寸的奴隶身份时,丛容就有在炎黄部落内部废除奴隶制度的打算,现在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提出来罢了。
沙地上短暂地陷入安静,炎鸣大叫起来:“你疯了!你这个魔鬼!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呕!”
炎鸣没能骂完,便被长发少年重重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扭曲的背叛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吐出一大口血。
“如果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丛容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扫过炎卯,后者低下头颅,单膝跪地,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又看向老祭司红午,老太太嘴唇翕动,半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丛大人是炎黄部落唯一的祭司,您的任何决定都不容置疑。”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女奴们捂住嘴巴,眼里溢满泪水,男奴们激动得红了眼眶,能当族人谁又愿意做奴隶呢?黄三仰起脸,他不想哭,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十年了,他从没想过还能有恢复自由的一天,他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的奴隶,直到死去。没有什么是比见过光明又陷入黑暗更让人绝望的,但在他彻底腐烂发臭前,有一只手将黄三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丛容留了几分钟时间给众人收拾情绪,最后话题的焦点再次集中到炎鸣身上,他询问老祭司红午:“老师,在您的记忆里,以往红石部落是如何惩罚背叛者的?”
老太太狠狠瞪了在沙地上的叛徒一眼:“砍掉他的脑袋,挖出他的心脏,将他的尸体剁成碎块,扔到河里喂食水兽!”
“对,喂食水兽!”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其中喊得最响的是炎丁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丛容:……
丛大人觉得如果按照红石部落的惯例处决犯人,那么以后他再也不会想吃附近河里的鱼了。
最后银发青年一锤定音:喂食水兽就不用了,砍掉脑袋找个偏僻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干净又卫生。
众人对丛大人的决定没有意义,很快走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族人架起炎鸣的胳膊,将他拖离人群。
炎鸣这才真正慌了,粗短的手指死死扣住地面,心虚地大声嚷嚷:“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炎黄部落的族人!”
可惜并没有人理他,胳膊上的力道大得像铁钳,炎鸣根本挣脱不开,眼泪从肿胀不堪的眼眶流出来,他终于开始求饶:“丛大人,丛大人,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您把我关起来吧,我不想死啊……”
求饶声在钢刀挥下的那一刻,随着喷溅的鲜血戛然而止,大人们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却将眼前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刺目的红如火般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丛容想他们应该永远也忘不了今天的这一课了。
不过丛大人的处罚并未结束,银发青年忽然问:“之前负责看守炎鸣的是谁?”
静默的沙地上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站了出来,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丛大人,是我。”
丛容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叫不出名字,只记得之前应该是个奴隶。
“丛大人,我叫飞蚊。”男人耷拉着脑袋,一脸颓唐,“是我没看好炎鸣,才让他逃了出来。”
飞蚊简直快哭了,他天生比其他奴隶矮小瘦弱,个头只有一米六左右,力气不像黑牙和鸵那么大,干不了农场矿组的体力活,手又不像须和蜢那么巧,做不来陶瓷织不了布,只能在大家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捋捋麦穗摘摘棉花,飞蚊感觉自己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所以当炎卯让他看守炎鸣的时候,飞蚊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事情办好,谁知却出了大纰漏。
打仗了,到处都需要人手,飞蚊把炎鸣锁在石屋里,自己跑去帮忙搬运石块和给火矛上油,结果炎鸣砸碎玻璃跳窗跑了,差点酿成大祸。
丛容捏了捏眉心,这事真细究起来也不能全怪飞蚊,首先关押犯人的“监狱”本身就不合格,当然飞蚊也确实失职了,犯错就要接受惩罚。
飞蚊缩着肩膀,脑袋都快挨着胸口了。
见丛容一直不说话,炎丁忍不住小声问:“丛大人,您打算杀了飞蚊吗?”
跪着的男人瞬间脸色煞白。
丛容:……
“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