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业游民?”
沈淮序听到这话的时候抬起了眼眸,漆黑不见底的眸光在沈明楠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不明意味地笑出声:
“形容的好。”
沈明楠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喜怒来,真以为自己说到了沈淮序的痛处,梗着脖子继续道:
“你好歹顶着沈姓,传出去也不好听,在公司工作至少也是个中层领导,光鲜亮丽的,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以后我接手公司,自家人在我身边辅佐,我也放心些。”
恐怕,沈明楠这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的。
沈明楠需要他的辅佐。
这小子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并没有多少真材实料,刚成年,学业都还没有完成,就急吼吼地从他手中将管理公司的权力夺了过去。
沈淮序不知道沈光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沈明楠和段容,至少是这般,生怕自己在公司多待些时日,根深蒂固,以后成为一大“祸害”。
也是,公司这么大个摊子,沈光勇管不过来,还要带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雏儿鸟,分身乏术,这时候就想起他来了。
沈淮序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是个能被随时使唤来使唤去的牛马。
有用的时候就被驱使着去干活儿,没用的时候就杀了饮其血肉,这些资本家,心可真够黑的。
资本家如此无可厚非,但是父子,兄弟亦是如此,不免让人寒心。
不过也都不重要了,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们的德行,做出这种骚操作也实属正常。
“就算你之前想出来单干,但是家里面需要你,你总不可能不回去吧?”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沈明楠迎着对方尖锐透视的眼眸,心里慌了一秒,后背汗毛直立,他挺了挺身子:
“什么教不教的,我好歹成年了,说这种话很奇怪吗?”
沈淮序没去深究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学校现在还去吗?”
“啊?去,去啊,不过只上主课,其他没有必要的就不去了。”
沈淮序笑了一声,眼睛下留着一片眼睫投下的阴影。
段容为了让沈明楠早日进到公司里,不惜砍掉他这么多的大学课程,只为了以后拿个毕业证,殊不知,这是在毁沈明楠的根基。
什么年龄干什么样的事情,这样早早得从学校里拔出来,跟拔苗助长有什么区别?
段容是在害怕,害怕再晚一些,自己的脚跟扎稳,把沈明楠彻底踢出局。
看见他们这么忌惮自己的存在,沈淮序的心情竟然有些好。
他这个“弟弟”变成什么样子,关他什么事呢?
沈家越不好,他越开心。
沈明楠瞧着沈淮序只顾着喝咖啡,也不说话,眼见着他那杯都要到底了,脚底板像是被火铐着似的,煎熬无比。
按照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过来找沈淮序的。
只能说,当时是他太着急了,想要沈淮序将手中的权力交出来,本想着他当一个中层就行了,没想到对方直接辞了职。
辞职也好,免得以后麻烦。
沈明楠不可能直接就步入业务的正轨,所以仅仅是挂职而已,他傲慢心气又高,急于地证明自己,恰好有个公司找他谈业务。
如果那一单成了,可以赚个几千万。
这样的开门红的机会沈明楠不可能放过,搞好了,就可以在公司站稳脚跟,让那些不看好他的股东们开开眼。
这件事情是背着沈光勇做的。
本来想着等做成之后在公诸于世,没想到,仅仅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发现那家公跑路了,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认真的做调查,后来才发现,那是家空壳公司,现在赚钱没有赚,倒是亏了几千万。
事情发生了过后,沈明楠一直处于惶恐当中,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但公司的账上少了这么多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于是顶不住压力的他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段容。
小时候沈明楠闯了祸,第一时间都是躲在段容身后求庇护。
沈光勇其实觉得男孩子不应该什么时候都躲在女人的身后,但段容总用一句话怼他:
“你倒是有两个儿子,我可只有一个,我想护着就护着,你有意见?”
沈光勇每次都蹙着眉头哑口无言,他是靠段容的娘家支持才起家的,一开始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身段放的很卑微,什么都是唯段容是瞻,后来生意做大做强了,才在她面前也抬起头来。
但总是要考虑她的感受的。
这几千万不是个小数目,段容手上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现钱来补这个亏空,要是向娘家求助,这不是显得她儿子太无能了?那她平时在娘家吹嘘的她儿子的事情不就不攻自破了?
丢不起那脸。
本来这件事情还想多瞒一段日子,可那公司的财务也是个死脑筋,直接跟沈光勇报告了这件事情,当晚沈明楠就被叫回家,被骂得狗血淋头。
段容也和沈光勇大吵了一顿。
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沈明楠现在还不成熟,在公司业务方面需要一个人去带领,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沈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