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没有走。
他就这么挺直了身子,耷拉着脑袋,站在铁门外面,路灯洒在他的身上,给他周围镀上了一层昏黄的朦胧外圈。
整个人就像是被摔碎了,再重新粘合起来,就这么堪堪地站着,已经是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似乎呼吸声大了,整个人都会再次破裂开来。
沈淮序从来没见过徐舟野这个样子。
十年前的徐舟野像一个正义的勇士,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的眼前。
他热情,自信,身上拥有的光芒是十几年家庭堆砌起来的,或许是对比太过于强烈,那时的沈淮序觉得自己和他对比起来就是阴沟里老鼠,每天都在那种场所混迹,见不得人。
老师们拿他没办法,同学们也不和他这种人玩儿。
那抹光没有偏见地照向他,一开始他慌乱地躲闪,那抹光就一直追着他,等适应徐舟野身上的温暖后,就想不留余力地抓住这个小太阳。
从孤儿院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暖,也许前面这么些不幸都是为了换取现在的阳光呢?
或许,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呢?
沈淮序这样想。
从他认识徐舟野开始,就没见过他有过低谷的时候。
是啊,从小生活在那样优渥的家庭,有良好的家教,被宠着长大,身上的正能量爆棚,自然不是从小就被抛弃的自己可以比的,他自信,他骄纵,都是家庭给他的底气。
别人羡慕不来。
可现在的徐舟野表现出的那颓败样儿是给谁看的啊?
他沈淮序还有这么大的能力,把小太阳弄碎吗?
要是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当初徐舟野这么轻易就将分手说出口呢?每年说,每个月说,就差每周每天都说了。
为什么要在自己脱敏的时候又忽然出现?
沈淮序想不通。
也许是感受到有一抹视线盯着他,路灯下的徐舟野抬起头,正好瞥见阳台边上的沈淮序。
他朝他咧出一个惨淡的笑,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戴着口罩对方根本看不见。
他正想摘了口罩,对方却忽然转身回去了,顺带拉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这一幕似曾相识,两个多月前的某一天,他作为一只狗的时候,就是这么可怜兮兮地在沈淮序的家门口守着,甚至此时站的位置,都跟那时候差不多。
风水轮流转,可这次的结果,跟上次不一样。
狗跟人相比,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弱势群体,沈淮序可以良心不安救助一只曾经咬过他的流浪狗,可没有义务关爱一个曾经伤过他心的流浪汉。
事实也如此。
进去洗漱完后的沈淮序知道自己定是看不进书,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关了灯闭上眼睛,脑子中杂乱无序,他知道今晚注定睡不好,可也没有将眼睛睁开半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脑子中的思绪实在是将大脑折腾累了,他整个人才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浅睡当中。
第二天,沈淮序起床按照惯例拉开窗帘,打开阳台门透气,发现外面天气阴阴沉沉的,昨晚似乎下过雨,地面湿漉漉地未干,路灯下那个身影早不见了。
沈淮序并不感到意外。
徐舟野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能陪他演上一会儿大概就已经耗费掉他所有的勇气和心神了。
沈淮序照常出门上课,下午下课之后许沐轩在学校门口等他。
“外面这么冷,你不如上学校里面来,有暖气。”
“我也刚到,淮大附近开了一家韩式料理,要去吃吗?我给你看看我买的最新设备。”
“可以。”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课程很难?”
“待会儿跟你说。”
......
“什么,你前男友来找你了?他怎么敢的啊?”
许沐轩嘴角抽搐了一番,那个男人还敢去找沈淮序?那自己那天晚上跟他battle这么久是干什么,还没把对方敲打醒?
“你不会心软了吧?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分手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戒断就数着这几个月呢,你要是心软了,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啊!”
沈淮序喝了一口韩国烧酒,度数不怎么高,稍微带点辣喉的感觉,划过嗓子的时候也不怎么觉得难以下咽。
“没有,不可能的。”
“那最好了,像他那种人,吃着盆里望着锅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也不知道你以前眼神为什么这么不好看上这么个人了。”
沈淮序歪着头,眼神略有些茫然地看着许沐轩:“吃着盆里,望着锅里?为什么这么形容?”
“这件事我本来想瞒着你的,但是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他来了,我还是跟你说了吧,我来的那天,正好追尾了你前男友的车,偶然间知道他是来找你的,但他明明是来找你的,还跟我聊什么骚啊,这人一看就油腻得很。”
沈淮序蹙了蹙眉,他印象中,徐舟野不是那种会随便去跟别人聊骚的人,许沐轩说的,是徐舟野吗?
瞧着对方那种明显怀疑的眼神,许沐轩来劲儿了:“诶诶诶,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啊,真是,你看,他还留了电话号码,我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