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楠腿骨折了,也被安置在这家医院。
休养了几天,今天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
这几天他都处于恐慌当中,每天晚上做梦要么梦到沈淮序被石头压倒的时候死了,要么梦到对方变成冤魂来索他命。
每次醒来,都是一头大汗,吓得要缓好久心跳才能恢复过来。
段容担心他,亲自到安市这边来接他出院。
“小楠,你老往外看什么?”
“妈……我想去看看沈淮序。”
段容蹙了眉头,斥道:“你去看他干嘛?”
“我……”
沈明楠这几天一直被这种噩梦似的愧疚缠绕着。
他以前对沈淮序不算好,经常给他找茬,即便自己有比他更好的东西,也会费劲心思讲对方有的夺过来。
从小他就没在他面前吃过什么亏,可他再坏,对他再不好,也没想过要他的命。
那天,自己也只是太着急,太想活命了,所以恐慌,挣扎,想要找到一条出路,而沈淮序,正好站在出路的口子处。
自己也不是故意要将他绊倒的,甚至看见他绊倒之后有那么火光电石的想法,想要将人扶起来。
可危险很近了。
他要是蹲下来扶他,两个人都会被压在下面的。
谁不怕死啊,他怕,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他一直跑一直跑,听着后面轰隆隆的动静也不敢回头。
后来发现沈淮序被埋在里面了,说不怕是假的,好多石头,好多泥巴,就把这么一个人,活生生地埋进去了。
即便后来救出来,也进了ICU,到现在都没醒,如果成了个植物人,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沈明楠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他真害怕沈淮序死了,然后变成厉鬼来找他。
“你抖什么啊,这腿折了还有这后遗症?”
“我怕,我怕沈淮序死了!”
段容翻了个白眼,使劲儿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沈明楠的脑袋,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你怕他死了干嘛?他死了才好呢,好歹姓沈,连沈家出了事情都不帮忙,还有你,你别忘了是谁害得你骨折的,你还担心他,你脑袋有毛病?”
“不是……”
沈明楠不敢说出真相,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这算不算“故意杀人”?
不,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小心两人推倒了,最多算过失伤人。
真相不敢说出去,一直这么压在心里,吐不出来憋不下去,每晚都做噩梦的日子也是够了。
“走,回北市去,我就不信,沈家还能就这么倒了不成。”
*
徐舟野做梦了。
为什么他知道是梦呢,因为他看到沈淮序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还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现实里的阿序看他一眼都觉得嫌弃,怎么又会握住他的手呢?
沈淮序指尖在他的指腹上摩挲,蹭的他痒痒的,让他心尖也痒痒的。
那修长的手指抚上徐舟野之前刨土时割开而又结痂的伤口,摸着上面微微凸起的部分,不小心将前面结痂的部分抠开了。
徐舟野猛然从梦里疼醒过来。
他趴在沈淮序的床边睡着了,刚睡醒,脑袋还处于迷迷糊糊中,感觉手背覆上一层温热,抬头就对上沈淮序深邃的瞳孔。
沈淮序的手指还在他的手上抚摸,刚刚梦中感觉到的触感并非空穴来风。
徐舟野眨眼好几下,直到眼眶泛酸,他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泛酸的眼睛里瞬间飙出了眼泪。
沈淮序像在梦中那样捏了捏徐舟野的手,比分手之前的任何一次牵手都要谨慎,都要认真。
徐舟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开口:
“阿序,你终于醒了!”
原本悦耳的青年音此时如同被砂石磨过般暗哑粗砺,徐舟野也顾不上,声音难听就难听吧,光是沈淮序醒来这份惊喜砸在他的头上,都让他半天缓不过劲儿来了。
在病床上躺了的第十天,沈淮序醒了。
没有成植物人,切切实实的睁开眼睛了。
徐舟野反握住沈淮序的手,眼睛里晶莹湿润,他问:
“阿序,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不对,你现在可能不能吃东西,我问问医生,你等下。”
徐舟野刚准备将手抽出来,沈淮序却攥着他的手不放手。
徐舟野忽然脸就红了,臊得不行。
阿序主动牵他的手,还这么用力的握着不放,他要真想挣开也不是做不到。
可为什么要挣开?这是他巴不得的事情,如今实现愿望了,心潮澎湃,虽然病房里开着空调,他依旧感觉自己紧张得汗流浃背了。
“阿序……”
徐舟野也是脑壳昏了,明明有床头铃,却非要一脑袋往病房外面扎。
他嘲笑自己激动的连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了,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按响了床头铃。
“阿序,医生马上就来,等等啊。”
徐舟野说了这么多话,沈淮序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不免让他觉得奇怪,他刚想问沈淮序是不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