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不仅比自己要高,肩背似乎也宽了许多,偶尔跟他站在一起,明明宿怀璟什么都没做,容棠也能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感。 只是大反派这种力量感向来不会对他,宿怀璟在容棠面前……乖得像条认主的狗。 他从府外走来,盛承鸣跟他一路行走交谈,宿怀璟有意识地落后他半步,瞧上去倒有几分明主与谋士的样子。 但容棠看着觉得心里不痛快,轻轻地啧了一声便移开视线,专注手里的钓竿。 等到两人走到他面前了,容棠才不能再装瞎,想要起身向盛承鸣行礼,后者却大大咧咧地一撩衣袍就坐到了他身边的小马扎上,也拿起了一根钓竿,边穿蚯蚓边说:“表兄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行礼,一家人这么生分反倒见外了。更何况我如今还借住在你府中,你才是主人家。” 容棠顿了一下,也没强求,浅浅地问了一句好便坐在了原位八风不动。 宿怀璟抬头看了看几乎只剩一点的太阳,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向阳那边替他挡住阳光,垂眸望向小桶里扑腾的几条鲫鱼,笑着问:“棠棠是想晚上给我加餐吗?” 容棠呛他:“够你吃吗?” 宿怀璟一怔,失笑道:“我一个人肯定是够的,但不知道棠棠会不 会跟我抢。” “☫☫” 双福会意,立马就拎着小桶送去了厨房。 容棠后知后觉地耳根子有点红,恶狠狠地瞪了宿怀璟一眼,盛承鸣在一边看得眼热,酸酸地说:“表兄表嫂感情真好。” 容棠这才分了点注意力给他,道:“殿下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京中名门淑女那样多,陛下与怡妃娘娘定会好好为您择选。” 不知道这话哪里戳中了宿怀璟,他在岸边洗手洗得好好的,突然眸子一亮,抬眼朝容棠睨过来一眼,笑得有些可爱。 容棠懵了一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关心:“你专心点,小心摔下去了。” “好哦。”宿怀璟乖乖地说,又转过头认真洗手。 盛承鸣眼睛都快红了,看看容棠又看看宿怀璟,最后实在没办法,视线落在随着水波轻轻晃动的浮漂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回道:“不瞒表兄说,我原本没那么想太早娶妻生子的。” 容棠睇向他,盛承鸣继续说:“说出来不怕表兄笑话,我本来就是混不吝,宫里人人都知道,我若不在宫中与朝堂,其他时间便都在风月楼鬼混。” 他笑了一下,皮肤这些天晒成了小麦色,眼下有黑眼圈,精神似乎有些强装,坐在这里钓着鱼,眼皮开始往下耷拉,声线也变得低低的:“我没想那么早成家被人管着,而且我名声不好,朝中大臣也不一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说着他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自嘲:“与我相比,还是我那三弟模样俊、才学好,母妃位份也更高,选他不好吗,何必选我呢?” 容棠轻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便看见盛承鸣说完之后不着声色地瞄了宿怀璟一眼,后者却目不斜视地走到容棠身边坐了下来,执起一边蒲扇替容棠扇风,轻飘飘地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殿下虽然才情过人,但殿下您胆识奇佳,心地淳朴,更有其他皇子没有的品格。” 他笑了一声,抬起凤眸望向盛承鸣,似乎在给他喂定心丸:“更遑论此次江南水灾,若非殿下您当断则断,还不知道要多添多少损失。” 宿怀璟夸的似真似假,盛承鸣听完却沮丧地低了下头,闷声道:“可我还是太莽撞了,要不是抓吕巡抚抓得太草率,赈灾银子或许早就下来了,江南百姓何至于吃那么多苦,我应该听——” 说着他好像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当着容棠的面说,卡顿了一下,提了提鱼竿。 钩上饵料早就被吃完了,盛承鸣重新换了一只蚯蚓上去。 容棠听得有些惊讶,理解 了他话里的意思,问:“殿下愿意将吕俊贤问罪?” 盛承鸣正重新将鱼钩抛进水里,闻言愣了一下,比容棠更惊讶:“为什么不愿意?” 容棠:“吕巡抚是张阁老的门生。” “那又如何?”盛承鸣皱了眉,“江善兴多次提醒他江南将有水灾,他不听不信就算了,竟还命人阻拦送回京城的信件。若非他迂腐不堪,视百姓性命为鱼肉,江南何至于死伤数万人之多?” 他越说越气愤,声音也愈发的大,容棠懵了一下,回头看向宿怀璟。 宿怀璟这些日子一直没跟他水灾损失的具体数量,容棠私下里问卢嘉熙也问不出来,他便知道宿怀璟是有意瞒着自己,怕他伤心。 但等他真的从盛承鸣口中听到受灾人数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