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王秀玉从宁宣王府接出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十六岁嫁给容明玉,做了二十多年权贵人家的主母,宁宣王府于她来说是枷锁却也是责任,一时推卸不掉。 容棠想将她接去永安巷,王秀玉定然能想出十万八千个理由来推辞。 但若是容明玉主动开口请夫人暂离家中,王秀玉纵是心内再不乐意,也会维持表面上的得体和大度。 ——更何况她本身就挺恋爱脑。 宿怀璟这个建议其实会间接伤害到王秀玉,但不论是他还是容棠,都一致认为与其日后被容明玉拖着万劫不复,不如让王秀玉早点对他死心,是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干预。 直到钱氏快要临盆,容莹和长公主从陀兰寺回来,宿怀璟得到消息,跟容棠一起回了宁宣王府。 很多事不是一开始就能猜到所有走向和可能,钱氏与怡妃同时怀孕或许是巧合,但容明玉想要这个孩子降生却是事实。 他需要王府养一个小主子,日后待他野心完成,再将怡妃所生的皇子名正言顺地换到容家来。 所以如今不过是在族谱上占一个名,用来蒙宗亲和皇帝的眼而已。 容棠不清楚他谋朝篡位的算盘打了多久,或许早在十年前,这位宁宣王爷就早有谋划;而后十年,也不过是推仁寿帝提前帮他稳坐皇位而已。 他不是仁寿帝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他是会噬主的狼。 只可惜,容明玉这算盘拉扯得太长,不论是世界意识还是剧情,都不允许他走到最后一步。 这天下的主人,除了宿怀璟,就只会是盛承厉,容明玉连分一杯羹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容棠踏进宁宣王府,空气中闷热潮湿,又到一年雨季,似有暴雨将至。 餐厅内点着灯,各房人都聚得很齐。容远去年年底收了容明玉一座宅子,但他到底还未成亲,不能像容棠一样搬出去住,如今正在厅内等着长辈齐聚。 容峥年初参加了科举,可惜终究做了几年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名落孙山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结局。 这样一来,生母怀着身孕,自己又受王爷青睐的三少爷容远,在府内自是前呼后拥,去哪都有一群人拥趸。 容棠踏进厅门的时候,恰好望见二房四岁的小堂弟蹦蹦跳跳地要往容远身上跳,一口一个软软糯糯的“哥哥”、“哥哥”。 宿怀璟挑了挑眉,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笑:“还没我叫得可爱,你说呢,棠棠哥哥?” 容棠被他喊得腿一软,步子差点没落稳,重心前倾,险些就要摔倒。 肇事者眼疾手快,连忙扶住自家相公,笑意浮现眼底,满是不怀好意的捉弄:“都成亲这么久了,脸皮怎么还是这样薄?” 容棠稳住身形,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训斥:“跟小孩子在比什么!” 人家四岁你也四岁?! 宿怀璟抬起上目线,可怜巴巴地看容棠:“原来棠棠哥哥也 知道我不是小孩了呀。” “♥(格格党文♀学)_♥” 【该!】 系统看见这种画面,总是能特别迅速地跑出来对自家宿主落井下石。 容棠给这俩混账玩意儿气得牙都痒,咬着牙问宿怀璟:“你哪里清白了?” 宿怀璟超级无辜,眨了眨眼睛:“我可是天下第一清白,心上人天天在我面前晃,我除了亲亲抱抱摸摸,还干过别的事吗?” 容棠:“……” 容小世子不想跟他说话,容小世子剜了他一眼,挣脱开宿怀璟的手,快几步就走到容峥边上,听这个傻二弟跟他嘚吧嘚、嘚吧嘚一些京中或是学府的事。 宿怀璟站在原地,摇摇头失笑,再一抬眼,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屋子里这一圈人。 容远,心术不正、欺压兄长,该死; 容柘,狼狈为奸、迫害长姐,该杀; 容峥,鲁莽草率、但心地不坏,棠棠又挺护着他,可以留; 容柠,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成亲那天她第一个唤的自己嫂嫂,可留; 容遥…… 宿怀璟视线往下落,看见还没到容远膝盖,却一个劲想要往他腿上爬的小家伙,眸光顿了两秒,满不在乎地移开。 祸不及稚子,容明玉做的错事,报复到一个小孩子身上未免也过于蛮不讲理了一些。 晚霞散落在天边,投射进屋内地砖,白玉之上一片橙红的光,像极了鲜血。 宿怀璟垂眸默默地望了一会儿,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微妙的笑意,身后有脚步声走来,沉稳而庄重,他收了笑意,转身走到门外,弯腰迎接:“祖母一路辛苦,佛祖定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