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玛给你送了年礼,但送给嫔妃的东西,都要交由内务府一一查看了再送去后宫。”
早朝时,高斌送来了折子,顺道提了一嘴桂铎。
说是桂铎爱女心切,给女儿送来了年礼;本来这种小事倒也无需在奏折里说一嘴。
但弘历清楚这帮大臣培养手脚的心思,而说到慈父,他也由衷的想到了和敬,便对这份奏折没有说什么。
因此,阿箬倒算是第一个,由皇帝通知“你的礼物到了”的妃嫔。
启祥宫门口种着金陵来的红枫,冬日萧索,红枫已经生长成了乌红色。
平白给红墙绿瓦增添了庄肃的颜色,然而树下站着一身红色的美人。
她腰身在衣裙的遮盖下,仍能看出来已经粗了一些。
这会儿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行完礼,笑的娇俏,站在荣常在和皇帝身边。
“呀,臣妾没料到皇上会来,茶水也没备下,只能让荣妹妹劳心劳力了。”
“嘉贵人放心,嫔妾这里都备下了,您最爱喝的茶也备下了。”
阿箬的笑意不达眼底,然而玉妍却用嫩色的帕子稍稍掩了掩唇角。
从来喜欢艳色的红唇笑的深切,她拉着皇上的袖子,凑在弘历耳边耳语。
寥寥几个字,弘历眼神都亮了起来。
“你有身孕了?甚好啊!”
弘历从他宽厚的披风里伸手,搂住了玉妍已经明显变粗的腰身。
又生怕拢坏了这个孩子,又小心翼翼放手,却总也忍不住细细看。
阿箬笑的僵硬,站在一旁,脸上依旧要赔笑,甚至向嘉贵人行礼,说违心的祝福的话。
“恭喜姐姐了,妹妹好生羡慕。”
玉妍的笑容也不达眼底,脸上挂着娇羞,眼里却是探究和淡漠。
“妹妹盛宠优渥,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皇上,您说是不是呀。”
弘历想也没想就点点头,宽慰一样拍拍阿箬的肩膀,又握着玉妍的手。
他的眉目里都是满意和柔情,掌心慢慢揉搓着她光滑的手背道:
“你有孕是喜事,朕打算晋一晋你的位分,只是新岁不宜加封,皇后又连日忙着后宫琐事,等你这一胎生下来,朕就封你为嘉嫔。”
玉妍这会儿笑的情真意切,握着弘历的手稍稍行礼,娇怯说了一声多谢皇上;弘历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两个人之间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阿箬先服软。
“姐姐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有了皇子。”
玉妍没说话,回头笑的意味深长,看了阿箬一眼,款款走回了自己的宫室,只从她的背影里丢下了一句:
“妹妹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拢住皇上的心,再想想怎么诞育子嗣吧。”
*
很快,嘉贵人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琅嬅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赴宴。
镜中人一身金黄色服饰,彰显着中宫的威仪,一听见嘉贵人有孕的消息,似乎有些疲惫。
曦月在一旁穿着华服,帮着皇后整理衣服上的挂饰,也知道皇后在叹气什么,便顺势扭头吩咐下去:
“把嘉贵人的菜色换成孕妇能吃的,酒和茶都撤了,口味清淡些,要快。”
下人们都知道皇后和贵妃交好,保不齐来日就是慧贵妃执掌协理六宫的大权,因此不敢怠慢,赶紧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琅嬅揉了揉太阳穴,连日操劳让她也没怎么睡好,还是用脂粉才盖住了眼下的乌青。
没办法,谁让太后病了这么些日子,结果她老人家就要今天除夕家宴出席。
那么这场家宴就是给太后去去晦气,再添一场新春家宴,辞旧迎新。
“这么多事情撞在一起,可难为您了,您身子又不好。”
曦月是发自内心地担心,琅嬅朝她笑了笑,温柔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随后整理好衣衫妆饰,曦月先赴宴,皇后稍后再去。
除夕家宴设定在乾清宫,曦月入座后不久,几个孩子们也来了。
紫禁城里的孩子不多,且年纪都小的很,因此也没严格要求。
嬿婉穿的整齐又正式,头上还戴着一朵小小的玉石绒花;玉石也是外头仿制的便宜货,但在她头上竟是衬托的和珍品无二。
她前面按照长幼齿序,依次坐了永璜,永琏,还有和敬公主,其他的孩子都太小,跟在母亲身边,由乳母照料。
和敬好像和永璜不对付一样,小姑娘一看见嬿婉,就悄悄把她拽过来,准备考教上次的启蒙。
然而话还没说两句,洪亮的“皇上驾到”打断了她的话。
所有人纷纷起身行礼,弘历自外头进来,一身明黄色华服十分庄严肃穆。
明明是家宴,这身打扮倒是像上朝一样,令在场的人拘束不少。
他入座,却没有坐下,以至于所有人还等着最后一个人。
没过一会儿,太后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来了;两个人几乎要挨着头。
帝后立刻下座去迎,太后因病许久没露面,然而这次出来,气色却十分好,并没有病了一场之后的虚弱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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