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养心殿那边,皇上只说永琏立了功,却又没说是什么,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像是心情不错,故意逗逗下头几个孩子。
永璜左思右想,没想出来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立了什么功,脸上有些歉意和好奇,拱着手说了句儿臣才疏学浅,想不出来。
皇帝心情不错,看见长子从悲伤里走出来,还有心思凑趣几句,倒也有些感慨,指了指永琏,正要说什么。
然而永琏也对着永璜抱拳拱手,还是一副武将的样子,到让人有些恍然,这孩子小时候翩翩儒雅的气度是不是装出来的。
“大哥谦虚了,论起来我也没立什么功,都是皇阿玛赏识我。”
皇帝扭头看了一眼进忠,他立刻会意,勾着深邃的笑,却也守着规矩上来,朝着两位皇子稍稍躬身。
“二阿哥在东巡路上护驾有功,皇上为此很是高兴呢。”
一听到护驾,永璜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立刻看向皇帝,关切问了一句皇阿玛可好,那时候有没有受伤。
但皇帝摆摆手,心情好的很,脸上也是傲然,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成器的乌合之众,朕毫发无损,不过也多亏永琏护驾有功,朕竟是不知道,在宫外这些日子,永琏倒是练了好拳脚出来。”
永璜也觉得奇怪,算一算,七月里自己过生辰,便是十四岁了,而永琏在八月里生日,仔细算算不过十二岁,竟有了不错的拳脚功夫。
还没等永璜说什么,皇帝喝了一口茶,轻轻把杯子放在桌上,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永琏——这孩子竟是比他大哥还要高了。
“说起来,永琏在宫外头养着,少不了你这个做大哥的费心,朕想着,不如就把他接回来,也好在宫里找谙达师傅。”
他一向看重这个嫡子,永琏出生没多久,就能看出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钦天监更说二阿哥命格贵重。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永琏是继承宗庙的不二人选,因此,先皇第一时间就给这孩子取名永琏。
可惜后头,永琏身子骨病弱,皇后也连带着身体不好,本来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但没想到,永琏送出宫后,却是长得越来越结实。
因此,皇帝不由得萌生了把他接回来的想法,毕竟嫡子养在外头,也实在是不方便,也不合时宜。
但永琏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都垮了下来;他还记得宫里的日子,沉闷无趣,四四方方的天,鸟儿在四角的天空里飞过去,就像囚笼一样。
想到这儿,永琏直接跪下,朝着皇帝拱手行礼,脸上都是坚毅的神色,活像个出征的武将,看得永璜一愣一愣的。
“皇阿玛,儿臣回宫为时尚早,皇额娘现在有孕在身,儿臣和皇额娘长久不见,难免母子天和,让皇额娘分神,既不能安心养胎,也不能照顾好自身。”
永璜听到这儿就知道,这小子不想回宫;好歹也是拎在身边照顾很久的弟弟。
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长成武将了,但永璜也跟着他的意思稍稍求一求。
“是啊,皇阿玛,皇额娘怀有身孕不过三四个月,正是不安的时候,身边有璟瑟妹妹陪伴更为妥帖,儿子们粗手笨脚的,免得再让皇额娘操心。”
本来说到永琏回宫,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唱反调,皇帝就有些不开心,但一想到自己的发妻怀有身孕,又是不安的时候,眉眼都柔和了些。
“难为你们两个,都为着皇后着想;朕倒是忽略了这层,皇后爱子心切,见到你必定是日夜操心,也罢,你时不时进宫看看你额娘,别让她太操心。”
两个孩子一道拱手行礼,皇帝也是累了乏了,又说了两句话,叮嘱了好好读书,便让两个孩子都下去。
永璜和永琏纷纷告退,一起走在养心殿外头的时候,永璜不停侧脸看着永琏,上下打量他,看得永琏都有些不自在。
“大哥,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永璜有些无语,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你现在说话都有些不像从前了”。
这话让永琏摸不着头脑,他正想问,永璜倒是先发制人,率先把这个弟弟拉到一边,两个少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嬿婉站在五步远的地方,自己脸上也有些心虚,不由得和永琏的视线撞在一起。
“你老实告诉大哥,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或者说,你这身本事都是谁教的。”
永琏想要打哈哈掩盖过去,几个人被夕阳拉长了影子,夏日的炎热正在慢慢褪去,空气里能闻到晚风逐渐靠近的清香。
“没有,我这不是还没有谙达来教我拳脚功夫嘛,我就自己找了几本书,在府里练着,没想到练的还不错。”
“你骗鬼呢。”
永璜好歹也在皇帝身边办了不少事情,这种蹩脚的借口还瞒不住他;因此他拽了永琏一把,生怕永琏和外面一些地痞流氓学坏了一样。
他深呼吸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威胁。
“大哥是担心你跟着别人学坏,万一教你拳脚功夫的是什么地痞流氓呢,你是皇子,你的骑射和拳脚都是谙达来教你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