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心姐姐的额娘?怎么我没听过,就算嬿心姐姐亲额娘拜访,恐怕也不是你这种粗鄙妇人做派,你到底是谁。”
永琏喜怒形于色,这番问话被永璜看了一眼,他一向敬重大哥,受了这一眼神便赶紧后退半步。
至于魏夫人,她只能揣测旁边那个是谁,但猜来猜去,只能想旁边那个是不是皇子贴身伺候的小厮。
眼看嬿婉不帮自己说一句话,魏夫人咬咬牙,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却又带着殷殷期盼看着站在前头一言不发的,冷冰冰的人。
“草民想我这蠢钝的女儿想得很,生怕她在王府触怒了您,今儿特意过来提点几句,本不想冲撞王爷您的;您就看在迟早要成一家人的份儿上,饶了草民吧。”
永琏在兆惠那儿养了一身的武将气,当下就皱起了眉头,被永璜伸手拦住;而永璜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春蝉,她立刻会意,提高了声音呵斥:
“放肆,王爷是什么身份,容得下你这样的刁民放肆说话?大清律法,君臣纲纪,你是不知道什么是三纲五常,什么叫君臣法度了?”
一顶顶帽子扣下来,魏夫人差点毫无还手之力,但这老妇泼辣,又向来蛮横无理惯了,直接就剜了春蝉一眼,又谄媚看着永璜,像是祈求原谅。
但永璜并不搭腔,他的目光停留在嬿婉红肿的脸上,还有几乎潸然泪下的眼睛上,不由得拧眉,将心里的愠怒几乎全部写在脸上。
“家事向来都是春蝉和嬿心管着,福晋没有嫁过来前,本王并不怎么理会家事,加之春蝉和嬿心打理庶务十分得体,也给本王省心不少,她二人可谓功不可没。”
下头的小厮极有眼力见,对着小丫鬟们使个眼色,立时便有人准备好两张椅子一张桌子,尊位为永璜,以示长子身份,永琏则坐在旁边,以示年纪小。
他看着哥哥的脸色,只见这会儿永璜脸色不好,永琏便也闭着嘴不再多说,只是目光也盯在魏夫人身上。
而她并不知道永璜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永璜要体谅她,赶紧上赶着说是啊是啊。
但永璜依旧不搭腔,下人奉上来的茶,他揭开盖碗瞥了一眼,便随意扣上去,双手拢着放在腿上,坐的板正扭头看向嬿婉。
“嬿心,你说呢,如果有人在王府造次,即使不按律法,按照家规,应该如何处置。”
嬿婉这会儿仍然捂着脸,按理来讲,审判亲属,当事人应该避嫌,然而永璜没这个打算,又说了律法和家规,显然是把惩罚的决定权交给了嬿婉。
春蝉也听出来这个意思,按照她的心思,她是很想按照大清律令严惩魏夫人,也算是给嬿婉从小受过的委屈一个了断,一个惩罚。
但魏夫人终究是魏嬿婉的娘,怎么罚,罚什么,女儿也是不能决定的,这算是不忠不孝,因此嬿婉只需要决定怎么罚,由定郡王下令。
这样一来,女儿罚亲娘,这样不孝的大罪,就变成了王爷惩罚刁民的合理事情;定郡王这算是十分偏袒嬿婉了。
永琏坐在一边,他刚从兆惠那里回来,几个月的习武骑射,一路练下来,养的他早不习惯宫里和朝堂上那种弯弯绕。
尤其是他实际年龄并不大,因此听到这儿也没了耐心,端过茶杯喝了一口,也是把盖碗狠狠扣上去,喊了一声嬿心姐姐。
“嬿心姐姐,定郡王说得对,这刁民不罚不行,倘若放任这种人在王府里大闹一通,还平安无事地走了,指不定外头要怎么嘀咕王府规矩不严,岂不是人人都要踩一脚。”
魏夫人听见要罚自己,当下眼神就看着嬿婉,不住地求情。
她一会儿说家里唯一的男丁佐禄,往后就依仗姐姐了,一会儿又说嬿婉不争气,骂骂咧咧又哭哭啼啼,很是令人啼笑皆非。
春蝉听得冷笑连连,嬿婉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下去,直到一片阴霾盖住了她的双眸。
那种隐藏在心里多年的期许,还有隐藏在心里的火苗,终于在今天,因为亲娘不顾死活的偏袒,全部熄灭了。
嬿婉甚至相信,如果有一天,亲娘要在自己和佐禄之间选择,自己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个。
“嬿心,你觉得呢。”
永璜还是没喝下人端上来的茶,只是伸手把玩着杯盖,轻轻掀起又轻轻放下,汝窑出产的瓷杯碰撞出叮咚声,好听却又十分危险,游走在破碎的边缘。
春蝉也看着嬿婉的表情,紧张地双手都绞在了一起;而永璜的表情越来越玩味,似乎也在期待嬿婉做的选择。
嬿婉定了定神,似乎下定了决心,突然紧走几步到院子正中间,对着廊下坐着的人跪下叩首,语气低沉,恭敬又诚恳。
“王爷,奴婢的额娘不懂规矩,今天冲撞了王爷,也有奴婢的不是,恳请王爷看在奴婢多年伺候的份儿上,放我额娘一条生路。”
这话说的很隐晦,永璜稍稍挑眉,听出来嬿婉想用大清律法来处置,便稍稍垂着眉眼,看着嬿婉跪在地上叩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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