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面上不惊,只是稍稍看了一眼金玉妍,美人如画,开口说话也不像满口谎言,只是琅嬅并不轻易相信。
公主婚嫁的确是大事,只是额驸现在的年纪也不大,如今还在御前被皇帝考量,因此,皇上并没有把公主婚嫁的安排公布出去;到底也是要留一条众人口舌的退路。
“嘉妃,你这话说的,倒是突兀,公主婚嫁,现在还早的很,璟瑟也只是不懂事,又娇纵的公主,因此,皇上也没有给璟瑟议亲的意思。”
玉妍听罢,却只是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皇后娘娘,和敬公主如今十三,也已经是议亲的年纪了,皇上虽然不说,但和敬公主是宫里唯一的公主。”
玉妍顿了顿,依旧站在琅嬅身边;而琅嬅突然抬头看着她,似乎意会到了什么。
琅嬅知道玉妍的性子,话多嘴碎,明艳活泼,像是波斯猫,在皇上面前乖巧又惹人怜爱;然而玉妍也像猫儿一样狡黠,心思都藏在心里,也擅长逗弄人心。
且玉妍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女人,因此也能长久地拢住皇上的恩宠,这也是她的本事。
而早些年曦月也年轻的时候,两个人还会在宫道上拌嘴吵架,每每这个时候,琅嬅还要出面,把两个人一边一个领回去罚抄宫规。
收回这些思绪,琅嬅没发现自己脸上有些哀伤的神色,她很快变了脸,又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中宫。
“是啊,和敬是宫里唯一的公主,这些年来,也是因为六宫姐妹照拂,璟瑟才能出落得这么好,说起来,还是本宫亏欠了六宫姐妹。”
玉妍笑了笑,伸手轻轻搭在琅嬅的肩上捏了捏。
“娘娘此言差矣,满宫就这么一个女儿,谁疼都是一样的,说到底,公主还是最亲近您,您也是最疼爱公主的;殊不知……”
“殊不知,有人盯着本宫唯一的公主,想要下毒,诬陷,用各种下作的手段谋害本宫的璟瑟?”
琅嬅明白了玉妍的意思,冷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而玉妍知道自己已经提醒到了这个份儿上,便也笑笑不再说话,朝皇后行了礼,便款款告辞。
长春宫寂静如旧。
“主儿,咱们虽说听到了和敬公主和伊拉里格格两个人说话,可皇后娘娘是中宫,自然也能察觉自己亲女儿的心思,咱们又何必跑过来劝劝呢。”
贞淑依旧跟在玉妍身边,然而玉妍搭着丽心的手腕,全然没有理会贞淑的问题;而贞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金玉妍,似乎离金玉妍也越来越远了。
“贞淑,后宫之主毕竟是皇后娘娘,后宫的孩子,也都算是皇后的孩子,只要嫡母不错,她在一日,孩子们就有一天的好日子。”
玉妍终究还是看了贞淑一眼,稍稍讲明白了些;贞淑若有所思,便也乖乖跟在玉妍身后离开。
而琅嬅静静坐在长春宫里,直到腹中的孩子感受到额娘的心思,轻轻动了动,琅嬅才回过神;一旁的莲心上来,换了一杯茶,又松了松琅嬅身后的靠枕。
“娘娘,您怎么打算的,奴婢觉得,嘉妃娘娘的话或许也有其中的道理。”
莲心说完,便站在一旁等候命令;素练也将目光看过去,等候下一步指示。
“尽信人言,向来不是本宫的作风,只是,璟瑟是唯一的公主,有人盯着她,这也不是谎言;但终究怎么出手,何时出手,咱们也看不出来,也不能草木皆兵。”
她有些疲惫的往后靠了靠,稍稍闭上眼睛小憩,似乎又陷入了无限绵长,慵懒的夏日。
*
几日后,江与彬赶着时辰进来,手里拎着药箱子来请平安脉。
“皇后娘娘胎像一切无恙,小阿哥长得极好,身量也合适,再过两个月,您就要临盆了,最近可要仔仔细细养着,稍稍起来走一走,可千万不能要注意饮食。”
江与彬笑眯眯的,琅嬅脸上也有些喜色,想起来上次听到的消息便问了一句惢心可好。
“惢心一切都好,如今也有身孕了,在府里安心养着呢。”
琅嬅也喜欢乖乖巧巧的惢心,老实温厚,没什么心思,待人也宽和,因此便嘱咐了一句让惢心别累着,当家主母不要操心那么多,好好养胎才最要紧。
“有孕是喜事,本宫说了这么多,忘了给你们添添喜气,莲心,去包个红包给江太医,算是本宫给惢心和孩子的心意。”
江与彬愣了愣,赶紧行礼,说自己受不起皇后的红包;但琅嬅待人良善,直接让莲心把红包塞进了江与彬怀里,江与彬推脱不了,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喜色。
“那微臣谢过皇后娘娘,也提前恭喜皇后娘娘喜得佳婿了。”
琅嬅愣了愣,表情有些疑惑。
“喜得佳婿?什么佳婿,江太医莫不是记错了?”
江与彬也抬起头,眼里也都是疑惑,他犹豫着向前拱手行礼,躬身道:
“微臣在外头已经听说,和敬公主的夫婿已经定了,是准噶尔扎萨克达尔汉亲王满珠习礼的玄孙,色布腾巴勒珠尔大人。”
在长春宫里毕竟是自己人,江与彬也不讲那么多规矩;但琅嬅却十分疑惑,这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