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迅速扔了一颗药丸进许羡嘴里,和着水服下。
“怎么这般娇弱?难怪年纪一大把,还未成婚!原来是个药罐子,体弱多病!多芙你说的没错,他看着就像子嗣很艰难的样子!”季怀瑜凑到沈多芙身旁,低声耳语一句。
沈多芙难以置信的望向季怀瑜,在季怀瑜的眼里,她得到了满满的同情。
这一世,季怀瑜对许羡的爱,这么浅薄吗?
季怀瑜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下沈多芙的肩,以示宽慰。
“娘子……”许羡虚弱的轻喊。
无忧无虑左右推搡几下,给开了条道出来。
空气一下变得清新,许羡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你还能走吗?”沈多芙已到跟前,看着脸白如鬼的许羡,知道他已经撑到极致,可路才走了一半。
“走不动了。”许羡实话实说,眸子浮着一层浅浅的,难以察觉的悲凉,好久没有因为身体的缘故,而再生出怨恨。
很久很久没有走过如此长的路,久到他都忘了那种感觉,无穷无尽,好像永远到不了头。
令人绝望到窒息。
“走不动就歇歇吧!我来替你!”沈多芙伸手要接过孝杖。
许羡愣了下,拄着孝杖起身,对沈多芙说:“不是替我,是替你自己,你才是沈家独女。”
说完,许羡松了手。
沈三叔见状,立刻出声反对:“不可!女子不行!”
“有何不可?已出长街,这荒郊野岭的都是自家人,谁执孝杖不都一样?”许羡反唇相讥,脸色苍白,说话倒是利索得很。
“自古就没有这个先例!女子办男子的事,将我们置于何地?就怕祖宗夜里入梦,说晦气!”
官威压死人,沈三叔到底还是有些惧怕,气势落了下乘。
“没有先例就开创先例,更何况先例早就有了!十三年前,许骁将军战死在肃州城外,尸骨无存,当时他膝下只有一个三岁的幼女,出殡那天,棺椁里摆的只是衣冠冢,三岁的小女儿独自一人替灵柩引路,当时的皇上年仅五岁,还未登基,被太监抱着,亲自扶棺!”
许羡语气寡淡无味,却惊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件事本身众所周知,让人吃惊的是,许骁名义上是许羡的父亲,别人藏都来不及,他竟然毫不避讳的谈及此事。
许阁老育有两女一子,幼子许骁顽劣从武不从文,当年先帝亲征,许骁为先锋,楚王世子被射杀后,那一战北霁惨败。
先帝撤回肃州,许骁为迎敌,来不及撤退,侥幸突围,夜扣城门却无人应答,最后战死在城外,尸骨无存,年仅二十七。
或许是许家人丁太过稀薄,又或许害怕唯一的小孙女太过孤单,许阁老在许骁过世之后,从族中挑选了许羡过继到许骁名下。
“三叔是觉得为国捐躯的许骁将军晦气,还是太后和皇上晦气?”许羡得理不饶人,眼底一片冰凉。
沈多芙暗忖,许羡这个人,不愧是能造反称帝的人,不墨守成规,不尊礼法,不信鬼神。
什么人都敢拉出来骂。
“你不要胡说,我何曾说过这话?”沈三叔吓白了脸,急得左顾右盼,生怕被外人听了去。
许骁将军威名远扬,深受百姓爱戴,就连小皇帝都要亲自扶棺后,才被文臣武将承认,才能顺利登基,坐上皇位。
许羡看着要死不活的,那张嘴真真能把人说死。
“哎哟,哎哟……这日头晒得我两眼发昏哪!我是管不了了!快来人,把轿子抬来给我!”沈三叔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装晕过去。
“……三叔!”沈多芙眼睁睁看着,自己给孟氏和许羡准备的两顶小轿,被沈三叔霸占了一顶。
沈多芙要把最后一顶小轿留给母亲,所以她恶狠狠的对史彦玉说:“都是你的错!好好扶着,能有这些事吗?你背上他,走!”
“啊?”史彦玉大惊失色。
许羡两手搭在史彦玉的肩上,皮笑肉不笑道:“辛苦了,大表侄子!”
“……”史彦玉欲哭无泪。
上山的路崎岖难行,沈多芙在前头,却越走越有劲儿。
爹,你看,这回芙儿没哭,芙儿一定能把家撑住,把娘照顾好。
待棺椁入土,一切结束,众人回府,已精疲力尽。
前院开了席,管家忙里忙外的招呼。
孟氏回到屋内,无力地躺在床榻上,泪早已流干,却仍旧哭声不止。
“娘,尘埃落定了,我们该向前看了。”沈多芙出声宽慰。
“芙儿,你不懂!你向前看是应该的,但我向前看,能看得到哪去?你别管我了,去看看你的夫君吧!”
孟氏的话,让沈多芙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大嫂,就当是为了芙儿,也当仔细着身子!”姑母上前安抚的轻拍了下沈多芙的肩,“芙儿,许大人瞧着不大好,你先回去,这里有我看着!放心吧!”
许羡在上山的半路,就一直由史彦玉背着,下山时已经不省人事,府里给请了大夫,无忧无虑拦着不让看。
新房外,史彦玉破口大骂:“老子背得命都快没了,现在请了大夫,你们不让进,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