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月有些诧异。
蒋浩成为什么这么紧张?
甚至连自然下垂的手都崩得非常紧,青筋毕现。
她没将蒋浩成跟“小偷”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毕竟蒋浩成要是偷钱,现在也没必要坦荡地拿出来。
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楚夕月看出他一定是有事要说,遂“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等他下文。
蒋浩成深吸了两口气,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楚夕月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缓缓走到了她跟前,摊开手掌,将那两张红色的钞票展示在两人的视线里。
在楚夕月的印象里,这两张红钞不算新,但也绝对不会变得如此老旧。
就像是被人捏在手里反复摩擦过几百遍一样。
纸张已经从硬挺变成了柔软,皱皱巴巴,折痕处还隐约泛着暗黄。尤其是用铅笔写着班级和学号的地方,灰色的铅笔灰在四周晕染开。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蒋浩成小心翼翼地将这两张红钞展平,犹豫了一会儿伸出了手,温吞道:“堂姐,这两百块钱,还你。”
楚夕月盯着钱看了几秒,没接。
她看出蒋浩成藏了话,他心底的话决计不是这一句。
但依蒋浩成唯唯诺诺的性子。
等他主动交代,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楚夕月盯着他,轻叹一声,“浩成,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吧,我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蒋浩成低头看着掌心的钞票,嗫嚅一声,“我知道。”
就是因为他真的确定楚夕月不是那种心思阴暗的人,他今天才鼓起勇气把这两百块钱拿出来。
蒋浩成倏地抬头,眼神有些无措,“堂姐,我能问问,这两百块钱,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楚夕月不明白蒋浩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很明显,这是蒋浩成内心真正想问的。
她嗯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会儿措辞,“这两百块钱,是从三个小混混那里拿来的,也不算拿,就是跟他们有点矛盾,他们把钱塞我手里想冤枉我抢钱,被警察质疑后落荒而逃了,这钱就留在我手里了。”
楚夕月顿了顿,继续说:“这三个小混混你以前在大红鹰的时候应该见过,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个红头发、一个绿头发,还有一个银白色头发,反正挺扎眼的。”
闻言,蒋浩成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嘴唇颤了颤。
消化了一会儿后,蒋浩成声音拔高了一些,语气十分诧异,“那堂姐,当初你去大红鹰接我的那天,你为什么说他们是你的老朋友?”
楚夕月蹙眉,回忆了一会儿。
蒋浩成见楚夕月似乎有些不记得了,连忙将他深深刻在记忆里的画面说了出来,“就是那天,你的自行车,被那个任梧语骑走了——”
想到楚夕月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蒋浩成连忙改口,“就是那个银白色头发的,他把你的自行车骑走了,你说是老朋友骑走的。”
楚夕月脸色稍微有了些许变化。
她记起来了。
但蒋浩成对这件事的态度,未免也太激动了。
像是跟他有关一样。
楚夕月眼睛一眯,狐疑的目光落在蒋浩成脸上,语气平淡,“嗯,因为我跟小混混这件事已经由警察出面解决了,我不想再跟别人长篇大论地提这件事,所以那天你问起来,我就随口搪塞了一句。”
这个解释,蒋浩成想到了,毕竟依堂姐的品行,她真的做不出让小混混故意抢他钱这种事儿。
所以他今天才敢鼓起勇气来问个清楚。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被吓得不清。
蒋浩成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重重吞咽了一声,整个身体轻轻颤了颤,他用一只手撑住桌角,才能让自己保持平衡。
眼底里全是惭愧,他低头不敢看楚夕月。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他这大半年以来,一直用小人之心,不断地在把堂姐往坏处想?
心脏似乎被狠狠拽紧,不断提醒着,他真的是个烂人。
很烂很烂。
堂姐,叔叔,婶婶,还有陈沐,他们都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无数次地将自己身上的光照在别人身上。
而他,就像是活在阴暗处的
被阳光照射到了,竟然还觉得人家另有企图。
楚夕月试图将这笔钱和蒋浩成联系在一起。
浩成当初似乎就是因为被抢了班费,所以才没钱吃饭进了医务室?
那这两百块钱不会是浩成被抢的钱吧?
不然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想明白后,楚夕月直接发问,“浩成,你在大红鹰的班级和学号是什么?”
蒋浩成麻木地回答:“高一一班,一号。”
楚夕月低头扫了一眼钞票上模糊的铅笔痕迹:高一(1)班1号
所以这钱还真是蒋浩成的。
楚夕月用蒋浩成视角将线索梳理了一遍:她的“老朋友”抢了蒋浩成的钱,最后钱还在她手里
想到这儿,她叹了声气。
蒋浩成这孩子,有点自卑,闷葫芦,再加上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