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枪口,泛着幽冷的锋芒,齐齐对准傅司渊的头颅。
只要孟珧一声令下,他瞬间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可是傅司渊根本不为所动,他似乎察觉不到危险一触即发,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庞,倏然绽放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他穿过人群,垂眸向姜柔望去。
姜柔始终低垂的头颅,在这一刻,终于抬起来。
此时此刻,她正昂着那张白皙光洁,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丽脸蛋,面无表情盯着他。
仿佛她此时目视的并不是她曾经与之深深相爱,并且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而是这人世间,滚滚红尘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姜柔的漠然注视,如同世间最锋利无情的刀,比此时抵在自己头颅的枪支,威力强悍千倍万倍。
傅司渊只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吹毛断发的刀刃,一刀一刀凌迟。
好痛,他的心脏好痛好痛,让他几乎血液凝结成冰,呼吸停止,立时死去。
他深邃面孔那抹奇异的微笑僵硬凝固,很快消失殆尽,幽深似海的瞳眸瞬间浮现一抹委屈,一抹刺痛,雾气渐渐上涌弥漫,浸润他的双眼。
“柔柔……”
傅司渊的胸腔如同灌满泥土,封锁住他的喉管,他几乎拼尽全身所有力气,才挤出这一声饱含无限缱绻眷恋的呼唤。
可是面对他的,依然是那张娇艳瑰丽,却冷若冰霜的脸。
姜柔的声音同样冷若冰霜,为他原本就冰冷刺骨的身躯,再次雪上加霜:“抱歉傅先生,我想我们不是很熟,你没有资格如此亲昵称呼我。”
傅司渊握着盛嘉手腕的大掌几乎瞬间脱力,他嗓音嘶哑,苦涩呢喃道:“我们儿子都生了,你说和我不熟?”
盛嘉敏锐察觉到傅司渊的异常,他屈膝向傅司渊敏感要害部位狠狠顶去!
盛嘉自负会击中傅司渊的要害部位,让他从今以后成为一个废人,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傅司渊拥有非比寻常的武力值,他身手敏捷堪比猎豹,成功躲过他的攻击,下一秒钟,肩关节传来痛彻心扉的剧痛,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自己胳膊被成功卸掉。
盛嘉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既然能成为孟珧的贴身保镖,自然身手了得。
可是此时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身手,竟然无法近傅司渊的身,轻而易举被他卸了胳膊。
傅司渊松开盛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傅老二’老子留着还有用,我后半生的性福还要依靠它,年纪轻轻,做人不要太阴损。”
盛嘉一想到老大就站在自己身后观战,而他简直如同一个废物,在傅司渊面前不堪一击,出尽洋相,他只觉羞愧难当,周身血液都霎时冲涌向头颅。
疼痛犹可忍受,可是锥心蚀骨的耻辱,让他一丝一毫都无法忍受。
盛嘉愤怒到极致,他陡然从后腰抽出匕首,怒吼着向傅司渊胸膛刺去!
可是这一次,傅司渊竟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不闪不避,更加没有反抗回击。
他唇角再次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高大强悍的身躯笔直如松,端正如山,讳莫如深望向姜柔。
姜柔虽然依然面无表情盯着他,但是她的脸色几乎在瞬间苍白如纸!
激动喜悦之情如同潮水,铺天盖地涌来,傅司渊被包裹其中,几乎将他吞噬,让他沉浸溺毙在汹涌翻滚的幸福浪潮中。
姜柔是关心他的!
他就知道姜柔心里有他!
她即便表面对他再冷漠,都只是欺人欺己的故作假象!
傅司渊深邃硬朗的面庞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芒,而他那双幽深似海的瞳眸浸满温柔宠溺,他卸去所有防备,不在乎下一秒钟就会被对方的匕首在身上扎几个血窟窿,他竟然万分期待接下来刀尖刺入自己的肌肤,血流成河……
当锋利的匕首即将刺入傅司渊的胸膛,盛嘉手持匕首的左手手腕瞬间被一只力道强悍的大掌桎梏,盛嘉下意识向罪魁祸首望去,当看到制止他的竟然是自家老大,他整个人都瞬间愣怔,手指完全脱力,匕首倏然掉落,继而被孟珧稳稳将刀柄握在手里。
老大恨之入骨的情敌主动上门寻衅,傅司渊又不带一兵一卒,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正是废了他的大好时机。届时傅司渊的亲信真找老大麻烦,他盛嘉一人全力承担即可。
最重要的是,老大并非怕事的主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向来是老大的行事准则,盛嘉怎么都想不通,老大为什么要维护傅司渊!
“老大,您为什么——”
话音未落,孟珧挥掌向盛嘉脸颊掴来,这一巴掌力道极重,直接将盛嘉打翻在地,吐出满嘴血。
盛嘉知道自己擅作主张的行为惹怒老大,他当即爬起来,想跪到孟珧面前,请求他的原谅。
盛嘉甫一抬头,便看到孟珧攥着刀柄的左手手背,青紫一片,更有几处破皮损伤,甚至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老大您的手!”
孟珧原本沉静镇定的眼眸瞬间乌云密布,他立即将匕首扔到地上,迅速将左手揣进裤袋,悄然紧握成拳。
孟珧满腹怒气无处发泄,盛嘉首当其冲成为他发泄的对象,他抬脚用力踹向盛嘉:“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