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山下挤满了十里坡各条道路的人流,谢玄在藏风山灵场高台呜哀惆怅,身旁的玉漱素白道袍直立他身侧,细长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看了,回去修炼罢,前两日不是说快要突破六层了么?”
“唉,唉!”谢玄连着叹了两声,“沈宴和小和尚都去凑热闹了,就我只能呆在门里,小玉娘,若不然我带你出去逛一遭?”
“你不怕师叔一怒之下教你闭门思过十年八年?”玉娘微笑着说。
谢玄愁眉不展,“也是,这段时间真不敢再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在原地晃悠了两圈,泄气一拍身子,“罢了,我这就去修炼,万一真能突破练气六层,掌门师叔一定高兴,届时我想出去游逛,他自然不会阻我。
怎么说也还得去寻一寻倪兄弟,有啸天麟护我,即便他真被夺舍了,我亦不怕,若是他命苦,我就替他报仇!”
玉漱无奈看着自家这位跳脱的夫君,有些事,她劝一两句就能劝得动,有些事,她就是费尽口水,谢玄也不听。
“好好好,你快些去修炼罢,我要去轮岗接待客人了。”玉漱推着谢玄向灵场外走去。
谢玄反手一把搂住玉漱,“小玉娘,我去啦!”
猛地一头吻向怀中佳人,然后坏笑着一溜烟跑远,留在当地的玉漱愣头呆顿,而后脸色绯红,娇羞呢喃道:“谢玄,你真没个正形儿。”
这一对新人即便是办了大婚,也依然如初恋那般热切,除此之外,各自心里亦将对方看作这一生的伴随者。
夫妇之间,彼此心知,彼此共有,光天化日之下,也就只有谢玄这种人敢和自己的夫人耍流氓了。
十里坡方圆十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鬼市在昨天半夜已经开启,外面这些摊位的摊主们早已随着第一批人进入鬼市,留下看守摊位的都是他们带来的随从或者弟子。
中央鬼门外,一排四人头戴鬼脸面具,身穿黑色鬼袍,这是属于鬼市内看守者最平常的服侍,面具下方都是贪狼殿下的核心精英,两位筑基两位练气,排面足够给力。
各方摊位间时不时便有身穿黑紫贪狼道袍的修士路过,他们是贪狼殿下直属巡逻人员,虽然外面基本不会发生什么恶性状况,但该巡逻还是得巡逻,且巡逻队内一个练气后期往下的都没有,全是练气巅峰和筑基修士。
几日来,赤龙门无处不在对外展示着强大实力底蕴,实力有时候不需要靠争杀来彰显,攻身为下,攻心为上,能让来参加鬼市交易的人感受到赤龙门各处监察看守筑基修士少说也有几百个,这本身就是一种震慑力。
不管私底下钟紫言冲那几家盟属内部借了多少人手,明面上只要让别人感受到这都是赤龙门的人,就够了。
很多时候,不管是个体修士还是小门派,会装很重要,你如果有六成实力,得装的像是有八成,你如果有八成,得装的像是有十二成。
人性趋利避害,面对摸不准的东西,总会存有敬畏之心,一家门派平日藏拙低调,关键时刻露那么两手,这样一来能给别人造成神秘莫测的感觉,别人不知道你有几分实力,自然会对你礼敬谨慎,同时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阻碍。
“清晨那会儿,我无意中听到看守鬼门的两位前辈议论,说这次最少来了四万多人,这还是第一天,我感觉赤龙门这次绝对能赚翻!”一个半大毛头小子缩着身子凑在东面最大的摊位边插嘴。
这里十多个看守摊位的散修因为没人光顾生意而聚在一起闲谈,那半大小子区区练气二层,周旁都是练气中期甚至练气后期散修,岁数也活了几十上百年,哪里会信他的话。
“毛三儿,你小子这吹牛的本事若都能用在修炼上,再过三五年说不定我等就该唤你前辈了。
满槐山修真界才多少人?他家再厉害能聚拢一小半?”一个灰发胡渣乱遭的中年壮汉抱着酒坛子笑骂了一顿刚才兴兴开口的少年。
其余人也都一齐嘲笑那少年,他则讪笑两声,即便自己说的是假的,在几位老油滑之间混个脸面,时间一长,这圈子他也就能融进来了,以后有人想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说不定会照顾一两趟营生。
作为底层散户,没爹疼没娘爱的,得学会自己苦中作乐,毛三能长这么大,运气占很大成分,他是自槐山十多年前的大乱中活下来的人,自小受惯了欺负,知道怎么苟且着长大。
吃过苦头、鬼机灵般的少年,在大多数时候不会得罪人,混个声儿以后,便兀自回到自己看守的小摊旁蹲着。
他如今跟着的主人家在槐阳城有点小生意,这次来十里坡完全是想着进鬼市采办稀有货品,而他作为跟班,本质上可有可无。
但即便是可有可无,也得蹲守好摊位,毛三知道做人做事得有个过程,过程对于上位者不重要,上位者只看结果,但过程对于做事的人很重要,事情不管能不能做好,过程在最初混江湖的时候不能少。
原以为自己蹲守的这处小破摊不可能有人光顾,可说来也怪,正是鬼市大开的档口,竟然有一个满身黑袍兜帽遮面的人站在了摊位前面。
“呦,贵客是想要点什么?我们老板去鬼市淘宝,毛三在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