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撞进眼帘击中心房的极致的美,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冲击力超标。
可怜的小少年头回直面这样的冲击,抱臂的双手不知不觉放了下来,在身侧捏成了拳头。
他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头,耳朵里嗡嗡的像是脑袋挨了一记闷棍,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原先的打算碎成了渣渣,脑子里似乎敲响了警钟。
理智告诉宫远徵最好马上闭上眼睛,远离那个与他相距不到一米距离的少女,不要再去接近她。
但他的双眼有着自己的想法,定定地望着她,眨都舍不得眨。心脏怦怦乱跳,激动得好似要从胸膛里冲出来。
高达六级的微表情读取技能,让章雪鸣轻易读懂了对面少年这一刻的矛盾心理。
她一边暗暗惊讶这效果会不会好过头了,是构图的功劳大一点,还是光线的作用大一点,一边默默读数等待宫远徵药效发作。
她一边不得不分出神识监控金繁和云为衫的战场,一边还要一丝不苟地继续往下演——
少女因被无礼冒犯而流露出的凛然神色,在打量过对面少年未束发的装扮之后,稍有缓和。
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犹疑:“你就是宫二先生的弟弟,徵宫宫主宫远徵?”
“……嗯。”宫远徵讷讷地应了一声,脑子完全失去了昔日的灵活,别说冷嘲热讽逼“坏女人”露马脚了,他整个人都是魂飞天外的,惟独一双眼睛仍旧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
不知人事的少年郎本能地追逐着美,眼神直白又浅显。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告知宫二先生。”章雪鸣皱了皱眉,别过脸去不再与他对视,声音如清泉流响:“不过既然徵宫主尚未及冠,想来也不清楚婚嫁之事……罢了,你贸然揭我盖头的事我便不再追究。
只一桩,你我素昧平生,你无缘无故对我言行无状,视女子名节为玩笑,此事我却是必要宫二先生给我一个交代的。”
“宫二先生”四个字显然对宫远徵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同时也具备非同一般的醒神效果。
虽然宫远徵的视线还在紧紧追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可脑子似乎回来了一点。
他瞪圆了眼睛,像只被想要亲近的人出其不意地踹了一脚的小狗,不可置信:“什么?我做什么了你要跟我哥告状?”
他气得两颊鼓鼓:“我没及冠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不及冠就不能做的吗?什么造谣,明明是你不对,还不让我说?我哥临走之前还叫我……
哼!有本事你去告,看我哥是信你这个外人,还是信我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弟弟!”
炸毛是真炸毛,委屈是真委屈,抓不住重点也是真的抓不住重点。
章雪鸣瞟了眼站在宫远徵身后不远处的宫子羽,口中不咸不淡地道:“哦,那就依徵宫主的意思,我会对今日之事追究到底。”
果然,那位白切黑公子看似面无表情地望着这边,实际上眼睛早已失焦,现在就像根英俊的柱子,不会说话不会动。
这药效发作的比宫远徵快太多,可见内力究竟是有多浅薄;比上官浅发作的慢不少,可见平日里到底吃下去多少好东西。
章雪鸣收回视线,飞快一瞥快要气成河豚的宫远徵,将忍不住要上扬的嘴角强压下去,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今日我上送嫁船之前,宫门去郑家迎亲的金嬷嬷拉着我的手千叮万嘱,说是盖头盖上了,就惟有我的夫君可揭,旁的人都不可,包括我自己。若是未见夫君就落了盖头,那便会一生不幸。
可惜了。这一晚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遇到了那么多的人,我的盖头都盖得好好的,偏偏……”
垂眸抿唇似情绪低落,心里却在想:
宫子羽离宫远徵那么近,先前又表现得对她十分爱护,这会儿一反常态地没对宫远徵欺负人的行为做出反应,宫远徵居然没觉得奇怪,也没回头察看。
说明这傻小子中的药其实早就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明显不如之前敏锐,思考能力估计也够呛。
难怪他一直盯着她看个没完,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原来也有药物的作用。
她就说,她精心养护出来的美,跻身世间第一流是毋庸置疑的,但也还没达到能让人一见面就失智的地步。
她又不是什么魅魔、富江、维纳斯!
环顾四周,七位待选新娘是最早失去意识的,也足以说明她们中没有身负内力的武者。
从章雪鸣弹出药液到药效发作,除了那位自称淮西城皇商宋家的宋四小姐宋明月可能体质真的不怎么样,二十五秒就倒下,其他姑娘都用了将近一分钟。
无锋的三位刺客姑娘里,上官浅看着娇弱,内力恐怕比宫远徵都深厚,推断体内确实有蛊虫潜伏,不然不可能才撑了不到五分钟就陷入了昏迷。
程盎芸和她情况类似,要不是章雪鸣出手捏晕了她,那会儿她中的药也该发作了。
宫子羽内力最低,却比上官浅清醒的时间长,只能是此前大量服用过补药,药力没能全部发挥出来,这次恰逢其会,被章雪鸣调制的药催发了一下,怕是最后补养的效果比其他人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