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书案、矮榻、茶案……
侍卫们一样样从伤病房搬出来,又搬进临时会诊室里。
虽然新房间没有原本的大,但在金复的指挥下,就视觉效果来说,真正做到了一比一还原。
侍卫们忙碌的期间,宫尚角负手站在走廊的廊柱旁,看着对面曲折蜿蜒的走廊上来往的医馆人员,习惯性地审视着每一个人。
医馆人员压力山大,每个人走到转弯正对宫尚角方向的地方都毕恭毕敬地行礼:“角公子。”
改立少主的事还未正式通报宫门上下,宫尚角猜测执刃宫鸿羽是打算趁着宫门戒严,先把宫唤羽的事查个底朝天,顺便摸清他担任少主期间笼络到麾下的人员名单。
到时候宫鸿羽把宫唤羽的人手该调离的调离,该处罚的处罚,然后让宫尚角换上他用惯的人,再带他处理一段时间的宫门事务,估计就要离任让位了。
这个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半年。
等做了执刃,他就彻底被绑在这宫门里,再也不能离开旧尘山谷了。
宫尚角一时有些恍惚。
他想跟弟弟说说话,缓解下内心的沉重,转头却没看到人。
金复倒是抱着刀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远徵呢?”
金复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照实说:“回公子的话,徵公子一直在屋里。他搬了个椅子坐在角落的屏风外头,应该……应该是在守着郑二小姐?”
宫尚角无语地看了眼敞开的屋门,招手让金复过来,压低声音吩咐:“婚约之事不准再提,若有泄露,唯你是问。金嬷嬷和青栀处由你去通知。记住,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流言。”
“是,公子。”金复赶紧低头,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未婚妻都能让,兄弟俩玩这么花?
不用先问过郑二小姐再决定?
该不会时间久了,公子就忘了当初得罪郑二小姐,被她按在地上捶的时候了?
是不是也忘了之后无数次被恶作剧,弄得灰头土脸还找不到证据的事?
他可不想再被公子连累了,郑二小姐人是真的好相处,整起人来也是真的不手软啊……
房间更换完毕,侍卫们有序离开。
宫尚角走进新房间,果然进门就看见东北角小隔间的屏风外,宫远徵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左手横过来,手背垫着右手肘,右手轻握拳,下巴搁在上头,不知看着哪里在发呆。
他的眼眶还有点红,一张脸却阴沉着,眼神也是阴沉沉的,直到抬起头,见到了不远处的宫尚角,才露出笑容,放下手站起来:“哥!”
宫尚角朝小隔间微微抬了下下巴:“能把脉了?”
“不能。”宫远徵瘪瘪嘴。
宫尚角没进去,只在外头看了眼,却震惊地发现床上的人居然还被宫远徵那件灰鼠皮大毛领氅衣盖着,连头一起的那种。
这弟弟傻成这样,郑家主真能看上他?
一连得罪她那么多次,怕不是她一“苏醒”就要先找机会把他捶一顿了?
虽然宫尚角在想到“捶”这个字眼的时候,全身骨骼似乎又开始疼起来,但他丝毫没有自揭黑历史警醒弟弟的意思。
只是在感觉到那种窥视感再度出现的时候,为了日后不至于被迁怒,他还是指点了下宫远徵:“这氅衣怎么还没拿开?你不怕把人闷坏?”
宫远徵如梦初醒,赶紧进去把氅衣拿开,果然看见章雪鸣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热的,额上还有点点细汗。
宫远徵冷静地看着她,从腰封下摸出一方“手帕”,朝她的额头伸过去。
指尖离皮肤还有一寸多的距离就被毫不客气地弹开了。
“手帕”边缘有条金链坠着的红宝石跳起来打在他的手背上。
宫远徵这才惊讶地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章雪鸣那方红盖头。
他蓦地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盖头塞回腰封下,将真?手帕取出来,给自己擦了擦额上刚渗出来的汗。
想着自己费力隐藏的心思怕是因着这个乌龙暴露在宫尚角面前了,又是心虚,又是羞臊。
可望着章雪鸣渐渐舒展的眉眼、安恬的睡相,宫远徵却一点不好的想法都憋不出来。
一边磨磨蹭蹭穿氅衣,一边做心理建设,好容易准备好,他转过身,第一时间露出乖巧里还带点讨好的笑容:“哥……”
小隔间门口却没有宫尚角的身影。
没看见?太好了!
宫远徵轻吁了口气,透过屏风看见宫尚角伏案工作的背影,不敢打扰,走到门边才说:“哥,我先去各处伤病房巡视,稍后回来。”
低头匆匆离开,门只拉上了半边。
正襟危坐的宫尚角眼睛冲着面前摊开的一份公文,藏在阔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嘴角翘起来又拉平,拉平又翘起来,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章雪鸣也想笑。
宫远徵的行为,宫尚角没叫停也不纠正,说明“婚约”对象换人的事,宫尚角已经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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