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宫尚角和章雪鸣都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这个道歉模式还怪新颖的。
你要说宫远徵没道歉吧,他道了。
你要说他没说理由吧,他说了。
只是巧妙地以“言语轻佻”总结,只字不提他的行为会损及女子名节的事,不仅把主要责任甩锅给了宫子羽,最后还委婉地跟章雪鸣约了一波“以后”。
宫尚角欣慰地翘了下嘴角。可以的,可以的,居然知道设置语言陷阱搞点套路了。虽然这蠢弟弟在章雪鸣面前的样子有点辣眼睛,但是家里养的小猪自学成才拱白菜,拱得挺有一套,这就很值得鼓励。
他看向章雪鸣,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期待:“郑二小姐?”他都不惜血本应下赔偿和谢礼了,就不要为难他家这个蠢弟弟了吧?孩子不容易,虽然蠢了点、莽了点、爱哭了点、耍小心机容易露馅儿了点……不过,胜在乖巧可爱啊,请看他真诚的双眼。
章雪鸣才不看他,干干脆脆就坡下驴,大大方方回了一礼:“徵公子的歉意我收到了,既是无心之失,那此事便就此揭过。”
宫远徵一呆,下意识地以眼神求助宫尚角。哥哥哥哥怎么办?夫人她不提名节有损的事,他怎么好说负责?要是这次不行,他就只剩救命之恩的那次机会了。万一那次也失败了呢?
宫尚角想捂脸。蠢弟弟那点小伎俩都不知道是人家几岁时玩剩下的,关公门前耍大刀,怎么就这么逗呢?啧,初生牛犊不怕虎,非要挑战高难度,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不要纠缠,赶紧开始下一个话题了。
“好了,事情说开就没事了,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各人性子如何、人品如何,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宫尚角扯着宫远徵的胳膊把人往临时茶室带,“远徵弟弟,方才我同郑二小姐说了些这两日的事。才说你不在,不知请医馆的哪位大夫给郑二小姐诊脉稳妥些。既然你回来了,就还是你来吧。”
宫远徵庆幸昨天给待选新娘们诊完脉,把自己专用的小药箱提到这里来放着了,不然现在还得去药房拿。
他把茶案上新换上的杯盏挪开,放好脉枕,示意章雪鸣把手放上来:“右手。”
章雪鸣拉起袖子,将一截素腕搁到脉枕上。为了不干扰宫远徵的判断,她还停止了心法的运行。
自宫尚角回来后,这两日她只要是离开那张病床就会撤走包裹全身的内力。
无他。
超过一天不换衣服、超过两天不洗头洗澡,还有什么洁净可言,能勉强保持视觉上的干净清爽已经很了不得了。
更别说她一运功就会源源不断地吸收瘴毒,自己在小隔间里悄悄处理就算了,还能带着团瘴毒到处走,荼毒财神爷?
宫远徵一扫方才的羞涩模样,正色敛容,一丝不苟地在她的手腕上盖上一方素帕,三根手指准确地搭上寸口,静心凝神,阖目细细感觉她脉搏的搏动。
窗外天光斜照,他抿着唇,两颊的婴儿肥略鼓起了一点,瞧着软呼呼的,神情却专注得近乎冷峻。
章雪鸣医术不弱,和毒术、蛊术一样都刷到了可以开宗立派的六级,自然不会在一个医者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侧头看着窗外细雪纷飞,静静出神。
约摸过了半刻钟左右,宫远徵才睁开眼、收回手,拿走覆住章雪鸣手腕的素帕,抬眸与章雪鸣目光相对一瞬,又慌忙错开。
不知蓦然通红的耳根已经暴露了心情,他板着脸,竭力保持着专业的形象:“郑二小姐的脉搏搏动强劲,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是典型的六阳脉。气血旺盛,身体强健,超乎常人。”
少年郎还不通男女情事,对章雪鸣的体质“十分适合孕育子嗣”这点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这一点能对他想要跟章雪鸣待在一起的事产生影响,索性提也不提。
他不提,宫尚角自然也不会问。那种话当着女子的面说出来实在太失礼。何况,他感觉得到,章雪鸣先前虽说是为了激怒他逼出他肺腑中因内伤淤积的淤血,但那些话绝对不是张口就来的。
幸好弟弟没傻乎乎什么都说。宫尚角庆幸着,也不打算再继续陪着这两个小年轻耗时间了:“既然郑二小姐身体无碍……”
“等等。”宫远徵忽然出声,飞快地一瞥章雪鸣惑人的眉眼,定定神,轻声问道:“敢问郑二小姐平时可是习惯了以内力包裹全身?”
“对。”章雪鸣点头,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防灰防尘防水防脏污防损伤,还能防偷袭,很方便。”
南地的漂亮衣服下水就会褪色,不做好全面防护,难道真的就穿个几次就扔?
那可是真丝真云锦真湘锦、蜀锦,还有精美至极的全手工大幅刺绣,搁现代,一套几百万都打不住。
而今她有了,当然要珍惜,巴不得能永远保存随时可以拿出来穿才好。
“那你现在运行你的功法,但不要用内力包裹全身……”宫远徵眼角余光瞥见哥哥微微下压的嘴角,福至心灵,抬眸又是飞快地一瞥章雪鸣:“可以吗?”
“好。”素腕重新搭回脉枕上。医者不自医,章雪鸣不会高傲到当自己是例外。
她痛痛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