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徵宫的管事,怎么我这个一宫之主还决定不了他的生死吗?”宫远徵冷着脸反问道。
金淼吓了一跳,先前的镇定没了,发抖倒是没有,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两个人陷入了无声的僵持。
还是章雪鸣看不下去,笑着开口:“别紧张,金淼侍卫,阿远是在问你,按你说的做,对徵宫和执刃有何好处,不是逼你去亲手处置贾管事一家。阿远很小的时候就挑起了徵宫这副担子,宫门规矩,他比你懂得多。”
金淼怔了怔,看看章雪鸣,又看看宫远徵,发现宫远徵没有反驳,只是眯起眼睛盯着他,脸上已经多少露出点不耐烦了。
金淼这才定定神,回道:“虽然前少主因练功走火入魔被免去少主之位,角公子也已经继任执刃,贾管事与前少主私下交易一事看起来并不重要了。
但公子培育神药不易,前少主必是借老执刃之手将出云重莲要走,却转头拿来跟徵宫医馆的总管事进行交易,还是在执刃、长老、各宫宫主及高层女眷定时服用的百草萃上做文章,更是意图栽赃陷害公子,图谋的必定不会是小事。
若是不叫角公子和长老院知晓内情,查清事情真相,当着其他三宫宫主的面还公子清白。一旦有心人利用此事生事,哄骗羽公子出来大闹,将前少主和老执刃接连出事的原因牵扯到公子身上,说贾管事一家离奇失踪是公子在杀人灭口,只怕宫门内又会流言四起,连角公子这位新执刃也会被泼脏水。
人心不稳,对公子和角公子都没有好处。”
宫远徵没说话,蹙起的眉头却略有舒展,身上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少了许多。
“金淼侍卫家里有人曾在徵宫做事……你是十年前宫门大劫死难者的遗孤?”章雪鸣忽然问,“你见过小时候的阿远?”
金淼一愣,以为宫远徵已经调查过他的身份,回道:“正是。属下曾远远见过公子一面,那时老宫主还在。”
宫远徵微怔,抿了抿唇,垂眸不再看金淼,不欢迎也不排斥。
章雪鸣略一沉吟,道:“贾管事一事的报告交由金淼侍卫来写,明早卯时前交到阿远的手上。对了,贾管事一家身上用刑的痕迹明显吗?”
金淼来不及露出苦色就听见了她的问题,只能赶紧回答:“属下并未对贾管事一家用刑。属下只是告诉贾管事,证据确凿,无论按徵宫的规矩还是按宫门的规矩,他招不招供都不可能活下来。
但他的妻子和儿子只要好好赎罪,还是有可能过回正常日子的。他若是不吐露实情就这么死掉,他的妻子和儿子按宫门规矩,将被视为与他同谋,一家三口都活不了。他就招认了。”
“挺好。那直到把他们一家三口移交给执刃的人之前,看管的事就有劳你了。”章雪鸣扭头招呼宫远徵:“走了,阿远。”
挺好的,来了个徵宫旧人之后,还是个有脑子的。看来长老院为了让宫远徵接受一个迟来的贴身侍卫,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金淼不知所措地看向宫远徵,宫远徵却不理他,跟着章雪鸣出去了。
金淼追出去,宫远徵回头给他一记眼刀:“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跟着我们瞎跑什么?明早卯时前没见到东西,甭管你是哪家的人,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金淼只得作罢,站在大门口目送暖轿远去,神色有些悻悻。
那两个守门的侍卫目睹了新来的绿玉侍被宫远徵呵斥的一幕,难免有些同情:长老院派来各宫的绿玉侍卫,都是给宫主做贴身侍卫的。好容易想起来给徵公子派了个过来,还被他嫌弃了。
这位绿玉侍看样子非但做不成贴身侍卫,说不定明早完不成徵公子指派的某项任务,连徵宫都待不了,要被退回侍卫营了。
有个侍卫忍不住安慰他:“没事,兄弟,你都是绿玉侍卫了,就算不能留在徵宫,回侍卫营做个侍卫长也不错。”
另一个嘴巴有点碎的小声附和道:“就是,有点上进心的来了徵宫也只会消磨志气。宫门哪个不知道徵公子眼高于顶,瞧不上我们这些小人物……我们哥俩在徵宫都待了有十年了,守门这活都干了差不多八年了,天天跟徵公子打照面,也没见徵公子问一句怎么总是你俩守门。也就今天得了昭姑娘一句好,还饶了两套冬天的衣物,不然你试试?”
金淼讶然,目光闪烁一瞬,忙跟他们寒暄几句,称兄道弟一番,约了下值一起宵夜才去做章雪鸣吩咐下来的事。
……
地牢里,灯火昏暗。
宫远徵领着章雪鸣穿行在地牢错综复杂的通道里。
章雪鸣曾经去过的水牢,只是前山地牢这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
这里的空间实际上大得惊人,四通八达的通道和长长的楼梯连通着各处。
他们正在前往宫远徵从前最常去的地方:刑讯处。
那里光线晦暗,竖着高大的刑架,挂着粗重的铁链,墙上、地面总有用多少水都洗不干净的血垢,阴湿腐臭,冲鼻得很。
宫远徵本来没打算带章雪鸣去那里的,本来他都想好今晚审讯还是继续用章雪鸣下午在临时安置处的那一套的,让金成卫给他安排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