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灰毛大猫在羽宫最高的树上蹲守半天,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嘴巴都要亲肿了,还是不见宫子羽出来。
宫远徵不免失望:“奇怪,今天宫子羽没喝多?不是说他近来每晚都会醉醺醺跑到院子里来发疯?”
哦,嫌幸福感不够强烈,过来看死对头出丑以增加幸福感?
章雪鸣刚想说走了,却见一个穿着有点透的黑纱绣花袍服的年轻姑娘,带着个端着酒菜的侍女,从转角那边走出来。
借着灯光,章雪鸣看清了那张柔弱无辜的脸。
是宫子羽的新娘,清远城来的那位林真真。
到了宫子羽的房门前,林真真敲了两下门,推开虚掩的房门,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里娉娉婷婷地进去了。
须臾,她两手空空地过来关门,那侍女似乎很紧张,轻声问了一句:“林姑娘,这么做真的不会有事吗?”
林真真镇定自若地道:“出事也是我指使你做的,罚不到你身上。你回去休息,不必等我。”
那侍女担心地道:“林姑娘,我听人说,强扭的瓜不甜……”
林真真柔柔弱弱地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小璇,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金繁侍卫伤好回来,我就没有机会了。再说了,强扭的瓜甜不甜,那得扭了才知道。扭一次不甜,那就多扭几次,姑娘我就不信扭不甜它!”
章雪鸣已经猜到这位林姑娘要做什么了,暗赞一声“林姑娘霸气”,打算带宫远徵走人。
可不能让纯洁的小郎君听这个,听出火来就麻烦了。
她还没带人回北境成亲,万不能就这么潦草得把人吃干抹净。
家人、族人和小郎君都爱重她,她也当尊重他们。
宫远徵却不肯走。他从林真真的语气里嗅到了乐子的气味,直觉宫子羽要遭殃了,他哪舍得不凑这热闹?
章雪鸣只得继续陪他蹲守,暗暗祈祷林姑娘动作慢点,拖到宫远徵耐心耗尽才好。
门窗紧闭,宫远徵又不敢靠近,只能隐约听见里面林真真和宫子羽在说话,说得什么全然听不清楚。
他撒娇要耳力好的章雪鸣转述,章雪鸣听着屋里的两个没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便依了他。
宫子羽和林真真能说什么?
起初宫子羽很是抗拒,质问林真真为什么不经允许就闯进他的房间。
林真真扮了一波柔弱,轻声涰泣,说了些诸如“我知道公子并不想娶我,我本也没想过要嫁入宫门”之类的话。
宫子羽的态度就软化下来,柔声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嫁进来还要参加选婚。
林真真一边啜泣一边哀哀道出“实情”:经商的父亲某次外出遭遇劫匪身故,家中生活日渐艰难,母亲还要顾着弟妹,以死相逼,她不得不来。
接着林真真回忆起父亲在世时的生活,对比后来的日子,又说了母亲对她的期望,一波煽情感动了宫子羽。
宫子羽说道:“原来你我都是可怜人。”
他对着林真真一通诉苦。
在他口中,他从小到大过的日子比苦瓜都苦。母亲不爱他,父亲自母亲过世后也不疼他了,哥哥不懂他的苦,还变着法子激励他习武,他最讨厌打打杀杀了。而今羽宫接连发生变故,人心易变云云。
宫远徵听着章雪鸣的转述,她说一句,他吐槽一句,到后来,他都觉得无趣至极:“算了,咱们走吧,不听他无病呻吟了,晦气。”
章雪鸣赶紧点头。
宫子羽的声音明显已经不对劲了,想来那位林姑娘送去的酒菜另有乾坤。
下药不至于,医馆也不会给。
那就是食物本身的问题了。
章雪鸣回忆了下当时那个红木托盘上放着的菜色,有韭菜炒鸡蛋、葱烧海参、油炸鹌鹑……小炖盅里盛的别是炖乳鸽吧?
嘶,有点狠。章雪鸣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姐妹威武,下手够黑,也不知道这一晚上她打算扭多少回瓜,但愿宫子羽的腰子撑得住。
宫远徵忙道:“是不是冷着了?不去别处了,咱们直接回徵宫。”
章雪鸣瞥了他一眼,叹气:“习武之人,寒暑不侵。”
宫远徵回嘴:“寒暑不侵不代表不会患上风寒。”
正斗嘴,那边屋里林真真短促的一声惊叫后,便传来她娇滴滴的质问:“羽公子你做什么?你怎么脱起衣服来了?”
宫远徵眼睛一亮就想凑过去,章雪鸣脸色一黑,不由分说伸手揽住他的腰,强行带人飞走。
一路上他还在不忿地嘀咕:“宫子羽那个坏东西,关门闭户的,还当着那姑娘的面脱衣服,肯定是要做坏事,昭昭你怎么就不让我去阻止他呢?”
“那是林真真,宫子羽的新娘。”章雪鸣把人带回徵宫了才放开他,没好气地道:“人家夫妻在增进感情,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宫远徵若有所思。
徵宫前半段虽然还亮着灯,下人们都已经回去了。
等进了偏殿,关上了门,宫远徵拉着章雪鸣的手,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地问她:“去我卧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