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交了十万块做定金,负责人那边效率也很高,下午就开始挨家挨户准备安置工作,
图图有些好奇,留在这生活不便利,环境还严重污染的地方,住的老人都是什么样子,还要求一起跟着去看看,
小镇遍布着几十栋四五层的楼房,都是二三十年前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建的,
虽然看着主体框架还好,但是门窗破废,街道开裂,住宅区里杂草丛生。
即使是花朵,上面也有一层厚厚的黑灰。
头发花白的负责人带着图图边走边感慨,
“十九年前我接任的时候,厂子正处于巅峰,整个小镇上生机勃勃的,
虽然环境不好,满地都是煤炭的黑灰,但是厂子里效益好,
这个小广场上每天晚上,都有退休的人跳广场舞,
那时候这里也还有小学,小孩子的欢笑声,下班的工人的谈笑,还有广场舞的音乐,那种人间烟火气可让人真是忘不掉。”
图图看到有的商店橱窗,还张贴着申奥成功的海报,已经褪色的图画上,还有人用红笔,重新补色描绘的红旗。
他摘下眼镜擦擦湿润的眼角,“哎,钱总啊,让你见笑了,岁数大了,常思过往,
咱们往这走,那些老人都住在这几栋楼,这是建厂后最早的那批宿舍楼。”
在到处都像废墟一样的楼宇中,这几栋楼虽然很老旧,但是最生机勃勃,
空地上种了很多鲜花,即使是普通的树,也都修剪的规规整整,虽然没什么艺术性,但是很整齐,就像是列队的士兵。
“刘老,老哥哥老姐姐们都在家吗,”
负责人快走几步,放下奶箱,扶起一位银发别在耳后的老人,
“哎呀,是曾厂长,不年不节的,你怎么过来了,看我们不用总是拿东西,和我们一块儿聊聊天就行,”
图图也把一袋子水果放在一边,
老人看见图图笑眯眯的,“这闺女是谁,真俊,这小圆脸一看就有福气啊。”
负责人回头看看图图,“这是钱总,和咱来商谈事情的,”
老人拿起电话给大家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十几个老人就聚集过来,
负责人给老人挨个斟茶,“咱们厂子终于卖出去了,连着这些破房子一起,这些房子一直是厂子里的公产,以前就明确过,不在厂子干了没有产权。退休的可以一直住。”
“我这边安排的方案是,把大家都迁到小金山镇,那边离市区更近一些,
老哥哥老姐姐大家岁数也大了,在那里去医院也方便一些,至于家里的家伙什儿,咱厂子负责一块儿搬走,
我也给每户已经搬走的人联系一下,有想要回来收拾什么的,也一块儿都搬走,”
一个带着草帽的老人摇着头,“他们走了的,能有什么东西搬啊,房子里啥都没有,都被那群收废品的,连门窗都拆走了卖掉,
咱这地下都是靠的填充地下水浮起来的,那些人怕有危险早就跑光,
反正房子又不值钱,旁边小金山镇的房子一套才几千块,我闺女在那给我买了个院子才九千块钱。要不是在那边,没有老哥几个聊天,我早就搬走了。”
一个穿着碎花汗衫的老人,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我老头子埋在这儿呢,搬走了以后是不是就看不着了呀,”
另一个老人听了之后也抹起了眼泪,
负责人揉揉脸,“公墓那里不拆啊,我以后清明开车带大家回来扫墓,矿山复绿之后,咱这里环境会变得更好,墓地风水也会好。”
另一个带着眼镜的老人犹豫,“啥都能搬吗,我的泰山石能搬走吗,那是我年轻那会儿,大老远从鲁省背回来的,”
负责人笑呵呵,“行,宋老哥,要是怕压坏家具,我就放我车后备箱给你搬,”
一个穿着破洞汗衫的老人,不乐意搬,“我在这儿开了块地,里面还有蔬菜呢,我不搬。”
负责人仔细解释,“这块地,以后拍电视,都是要损毁的,
要是道路都损毁了,孙老哥,你自己住着多不方便,蔬菜咱就收了吧,
而且咱这里污染严重,种的菜味道也不好,
要不我给大家都找带院子的平房或者是一楼安置,李哥说得对,大家都是图跟老伙计有个伴,我尽量把大家安排在一处,你看这样行吗,
咱也不怕当着钱总的面说,咱厂子能卖出去真的不容易,这次真的可能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图图看看周围,“我愿意出钱把大家精心维护的花一块儿运送过去,”
几个老人各有顾虑,但是思量过后也都点头答应搬迁的请求。毕竟负责人说的是实话,这可能是厂子卖出去最后的机会。
等图图那边商谈好交接的时间,负责人这边,已经帮助所有老人打包好行李,
几位老人站在小镇边,望着马上可能要变成彻底的废墟的小镇,已经浑浊的眼睛有些恍惚,似乎还能回忆起见到它的第一幕。
那是几十年前,他们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背着包袱站在小镇边,
“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这里源源不断的开采出的煤炭,运往全国各地,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