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醒醒,起来……快看,有烟花……”
当年,三水城地牢。
姜倾梧病恹恹的被白阿生扶了起来,看着地牢小窗外的烟花,渐渐清醒了几分。
“烟花?今日是……十五吗?”
“不是,听他们说,桑国占领了三水城,放烟花庆贺。”
白阿生压低了声音,环顾四周看着有些睡了的地痞,将姜倾梧搂进了怀里。
“我们三水城在边境,只有每年元宵才会放烟花。”
“我最欢热闹了,也喜欢看烟花了,每年都不会错过。”
“本来还以为,要死在这,是等不到明年的烟花了呢。”
姜倾梧耳边想起烟花炸裂的声音,微微扬起笑意,“我从小善武,不喜欢这些……”
“善武,也可以喜欢这些啊,你是将军,也是个姑娘啊……”
说着,白阿生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你为了掩护大军撤退,为了救护大燕的将士,善后被抓。”
“你可以比普通女子喜欢的更多,因为你比他们做的事,都了不起。”
“所以,如果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你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
姜倾梧见白阿生神情恍惚,眼底绝望,轻轻坐起了些身子,“我们,我们都能活着出去的。”
“等出去了,我带你回京城……我带你去看,京城更漂亮的烟花。”
……
烟火照亮了夜空,绚烂多彩。
姜倾梧看着漫天花火,填满了阴郁底色的记忆汹涌而来,不由的红了眼眶。
是他说的,他最喜欢看烟花,每年都不会错过元宵烟火。
他说自己是将军,也是姑娘,可以喜欢更多的东西。
也是他说,要自己做征战四方的大将军,救护更多的百姓。
如今,他将自己定在权位上,劝自己不必征战。
他说自己是将军,不会喜欢烟花,更自称,从未看过烟花。
就那么一瞬间,姜倾梧突然意识到,身边的白若生并非是他认识的白阿生。
想着,姜倾梧眼底泛起凌厉和狐疑之色,悄然遮掩了猩红的眼眶,和即将跌落的眼泪。
“哎,对了,刚才……你说什么,烟花太吵,我没怎么听清楚。”
白若生回头看到失神的姜倾梧,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言行。
“我第一次看烟花,有点着迷了,所以……”
姜倾梧思绪转得快,看着白若生,迅速定了定心神。
“你真的第一次看?三水城……不是每个月,都会有烟火灯会吗?你没看过?”
姜倾梧静静的看着白若生,等他的回答。
而白若生也没多想,笑着摇头道,“我……我不怎么出门,我一个人长大,喜欢待在琴室,从未去过灯会。”
三水城每年只有一次烟火,在元宵。
白阿生最喜欢热闹,会去灯会,会看烟火……
可眼前的这个人,他若是白阿生,为何会说的完全不同。
可若不是,又怎么会知道白阿生一个人长大,喜欢待在琴室,又怎么知道他们在三水城地牢的事。
姜倾梧心中起伏,默默挪开了目光,暗暗攥紧了拳头。
她真想冲上去,揪着他的衣襟质问,他是不是白阿生,他到底是谁。
可她的理智和本能,却不停地在提醒她,莫说是揪着衣襟,就算拿着刀,也未必能问出实话来。
就在姜倾梧失神的时候,小六子突然冲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不对劲。”
姜倾梧骤然回过神来,循着小六子的目光,看向河面。
这才发现,护城河上,方才还没什么花船,如今却到处都是游船。
可疑的是,这些游船并不是花船,既没有花灯,也不像游河。
姜倾梧心中一紧,脸色忽的冷下来,“挽月,刀……”
“姑娘,在……”挽月喊着,拿着刀送过来的时候,四周游船上的人突然发作。
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飞身而来。
姜倾梧看着弩箭飞来,一掌推开了身旁的白若生,拔刀而去。
一跃而起,挡住弩箭的同时,在空中便割断了对方的脖颈。
白若生踉跄着勉强站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杀手已经上了船。
姜倾梧,像是杀红了眼,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怒火,全都撒在了杀手身上。
可一回头,便看到白若生正和对方纠缠,被举着刀的杀手逼的无路可退。
“阿生哥……”姜倾梧脱口喊道,下意识的冲了过去。
转身拉过白若生,挡在了他身前,替他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姜倾梧后肩吃痛,整个人失重扑在了白若生身上,双双跌在了地上。
她心里明明怀疑的,可那一刻,她还是没有犹豫的冲了过来,挡在了他前面。
“姜倾梧……”白若生心中一惊,脱口喊道,那一瞬间,心像是停滞了似的。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姜倾梧,眸子里满是吃惊和惶惶不安。
竟然……有人,替他挡刀?!
怎么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会有人替他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