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祥宫里,姜倾梧才醒了没多久,燕雪便带着各种珍贵补品跑到了过来。
姜倾梧蜷缩的坐在偏殿的坐榻上,身上披着一件薄纱刺绣的青色披风,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一张脸惨白如纸,人也恹恹无力,一双眸子猩红如血,透着血丝,湿润的眼眶,大抵是哭了又哭的。
燕雪坐在姜倾梧对面的坐榻上,看着姜倾梧如此狼狈,又失神的模样,心里莫名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别哭了,御医说,要你喝了药便躺床上休息的。”
“相识一场,总要哭一哭送他一程。”姜倾梧神色平静,眼泪却止不住,无声无息的往下掉。
燕雪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那个庄又问,我听说了,是你以前在宫外相识的,虽是故人,但……”
燕雪的话没说完,姜倾梧便若有所思的打断了她。
“他没怪我,害死了他的家人,也没怪我连累了他……”
“他昨日还说……他说他现在一切都好,他还劝我,要我往前看……”
“我给他拿了点心,要他带给庄晴的。”
“庄晴刚刚才过了及笄之礼……他还有个小侄儿……”
姜倾梧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眼泪划过,轻轻闭上了眼,握紧的拳头死死拽着身上的披风。
她很想做什么,可是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了。
想起那散落的糕点,想起桌上还未撤走的麻酥饼,姜倾梧忽然发作,狠狠拂过桌上的汤碗茶点,起身便从榻上下来。
“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传来,吓得燕雪不由的身子一颤。
可见姜倾梧要出去,还是一把拉住了她。
“叔母,叔母,你去哪?你别冲动……”燕雪正连连喊着,南修夜和挽月冲了进来。
“放开我,你让开……”姜倾梧推搡着燕雪,本是可以推开的。
可燕雪用了力气,姜倾梧又身子弱,挣扎无果间,南修夜突然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她挣扎的手臂。
“你冷静点,姜倾梧……”南修夜一声厉喝,姜倾梧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南修夜一时有些恍惚。
南修夜也反应过来,默默松开了他,“我的伤还没好,你若是再发疯,我怕是要被你连累了。”
南修夜说着,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是啊,南修夜的伤还没好。
姜倾梧渐渐冷静下来,传来一声苦笑,眼底布满的无奈和愤怒,只能默默闭了闭眼,狠狠压下。
“庄又问死了,被一掌震碎了颅骨,被活生生拍死的。”
“这世上还有谁,还有谁可以做的到。”
姜倾梧冲着南修夜咆哮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随即一个健步上前,抓住了南修夜。
“我们杀了他,杀了他好不好,他要杀你,要杀顾厌白,他要杀光我身边所有的人。”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南修夜看着失控的姜倾梧,朝其轻轻点头,低声安抚着,“好,等伤好了,我们就杀了他。”
“我们一定可以杀了他。”说着,南修夜将人往怀里轻轻拉了拉。
挽月和小禄子不由的有些慌张,上前正要开口,南修夜却突然抬手,在她耳后穴位点了一下。
只是轻轻一点,姜倾梧便瞬间失去了意识,倒了下来。
南修夜也顺势将人抱了起来,“小禄子,叫御医,挽月带路……”
“是,是,奴才这就去。”
两人反应过来,忙附和着。
挽月也急忙带着南修夜往寝殿而去。
安置好姜倾梧,南修夜坐在了后殿外的碧兰湖边,盯着远处依稀可见的上央宫, 像是在等什么。
“凌安王。”燕雪在身后喊着,随即朝南修夜微微施礼。
南修夜定睛看着燕雪,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随即微微蹙紧了眉头。
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在廊庭宫救姜倾梧那日,给他暗中传信,一闪而过的女子。
见南修夜盯着自己失神,燕雪又不禁行了大礼,“儿臣参见王叔。”
听到燕雪这般问礼,南修夜也回过神来,浅浅扬起一笑。
“我若是非要计较,你确实该叫我一声王叔才是。”
说着,南修夜朝燕雪抬手示意起身。
燕雪露出笑意,自顾起身,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
“王叔是肃清王之子,肃清王与先帝皇爷爷是最为亲厚的兄弟,您自然是燕雪的王叔。”
南修夜看着燕雪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却多了生了几分猜忌,默默给她倒了茶。
“这两日宫里乱,你夜里出来进去的,要多加小心。”
燕雪接过茶杯的手突然顿了顿,随即抬眸一笑道,“我宫里离凤祥宫很近的,两刻钟就能到,而且我很少晚上出来的。”
南修夜轻轻点头,“那就好,五品大臣说死就死,你个小女子,还是要注意些。”
“是,多谢王叔关心。”
“对了,你近日有没有发现宫里有什么可疑女子……”
燕雪愣怔的看着南修夜不解道,“什么可疑女子,王叔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