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顾厌白的话,姜倾梧心里沉甸甸的,思绪有些恍惚,默默端起了酒杯。
“最近这些日子,我突然发现,自己当真是个虚伪至极的人。”
“从前也好,嘴上也好,我总是提醒自己,后宫就是如此,皇后就是如此,陛下也就该如此。”
“甚至一早,我就知道,未来要和别的女人分享燕修宸。”
“可如今,占着皇后之位,守着皇帝做夫君,却不愿意承受这些带来的困扰。”
“人怎么可以,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呢?”
顾厌白闻声一笑,轻叹着朝其凑近了些,“不是你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
“是经历和环境改变了这一切。”
“以前和燕凛在一起,妾室通房那么多,你也毫无波澜。”
“要改嫁燕修宸的时候,你也曾真的想过以后和旁人分享夫君。”
“只是后来,燕修宸的承诺,潜移默化的感情,前世今生的纠缠……”
“让你渐渐觉得,你与燕修宸情深至此,不可相移罢了。”
姜倾梧恍惚的陷入了沉思,耳边回荡着顾厌白的话。
“是吗?是这样吗?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太贪心了。”
“想要皇后之位,想要至高之权,却又想像寻常夫妻那样……”
“你真的想要皇后之位吗?”顾厌白突然问道。
姜倾梧愣怔的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顾厌白,一脸错愕。
“你当初想要的,是皇后之位,还是燕修宸的帝王之路。”
“而燕修宸想要的,是皇位龙椅,还是以为你想做皇后而为之。”
顾厌白看着姜倾梧恍惚的僵在原地,传来一声轻笑,坐直了身子。
“你想要的,不过是燕修宸罢了。”
“而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你罢了。”
“初衷如此,如今也只是被权力地位所裹挟,多了些不足为惧的烦扰而已。”
“世间事,多的是阴差阳错,人生路,处处都是生离死别,这句话……是燕修宸说的。”
说着,顾厌白端起酒杯起身。
而姜倾梧想着顾厌白的话,心里也渐渐清晰了许多。
“哎,我才发现,这地方是不是关过我……”
顾厌白端着酒杯,看着远处的小屋子,想起了什么。
“那时候,我们还针锋相对呢,如今……”
“倒是有些不舍得你们了!”顾厌白的声音渐渐沉下来,姜倾梧也回过神来,看着远处的屋子,生出几分感慨。
“关于你的身份,我都听到了。”
“如今,你是顾家幸存的遗孤,桑国亲王的身份也被公开……”
“桑国与扶耶战事逼近,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顾厌白思绪被打断,转身突然一笑,“怎么,急着赶我走啊,别急啊。”
“这不是顾家和陆家被翻案了嘛,这崇陵迁葬之事也公开了,礼部司说要大办,燕修宸同意了。”
“估摸着还要几天,你就算想赶我走,也得再忍受几天才行。”
顾厌白端着酒杯折了回来,正要坐下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沉,默默坐在了姜倾梧身边,压低了声音。
“有人盯着……看来就算不是冲我们来的,也是与我们有关。”
姜倾梧不动声色的余光瞥了瞥墙角暗处,轻轻叹了口气,“这几日九夜一直带人搜查剿灭扶耶的人,动静不了,他们该不会是扶耶的人乔装的吧。”
“被搜查的无路可逃,才躲进了六善堂。”
“这六善堂平日里,顶着姜家姑娘的名号,也许是为了当庇护。”
顾厌白若有所思的捏着酒杯,默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我在扶耶两年,那里的人很有特点,身材多是矮小,人也没有这般粗犷……”
“虽然衣着和外貌可以改,可行为习惯身材,都是改不了的。”
“不像是扶耶的人。”
姜倾梧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后……”
“什么?”
“凤和宫那位太后,我今日去了普灵寺,见到了她。”
“我知道,不是……被扶耶的人杀了嘛?”
姜倾梧摇头道,“不是,是自杀,她这次逃出皇宫,是为了完成燕崇的遗愿,也就是杀了你。”
“可下毒的事,只是一个小手段,她似乎……和谁联盟,又或者,背后还有人。”
“只是如今这大燕,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和她联盟,会想要杀你,杀我……”
顾厌白一脸凝重,看了看远处角落已经走了的盯梢的人,转手拿起了笛子。
“你怀疑他们是太后所说的背后的人?”
“去看看,不行,就抓了,审了自然清楚。”
姜倾梧点了点头,抓起双刀起身,和顾厌白大步朝前院而去。
可等他们想要抓人的时候,却晚了一步。
前院静了下来,除了几个妇人在收拾桌上的残羹,那些人早就不见了。
冯七子见两人风风火火的出来,忙迎了过去,“怎么了,姑娘……”
“那些人呢?”
冯七子寻着姜倾梧指的方向,有些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