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全竖耳朵听着呢。
但毛姆当然不能说,那可是曾经宫里给老太后绣的备用寿衣。
她要穿上,阎王见了都得认错,称她一声老佛爷吉祥。
总之这寿衣是她生平第一得意,晾出来,证明她确实有病,且快要入土了。
邻居再问:“大儿子呢,也不管管您?”
“老大一月也是十五块工资,生了仨儿子,他倒想管,可你说咱都老成这样了,能忍心饿着孙子,给我个老不死的瞧病?”毛姆叹气。
邻居再琢磨一下:“我恍惚记得您有个外孙,还有份钱,您月月拿的,咋的,就不能拿那份钱去住院,先把命保住?”
说起轩昂,想想他居然把月租送给个满城闻名的小尖果儿,却不给她,还纵容个尖果儿打烂了他舅爷爷的脑袋,毛姆气的咬牙切齿。
但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骂,她只是有气无力的摇头:“孩大不由人啊!”
“那孩子还小吧,他不把钱给您,难不成拿着去浪花。”邻居大惊。
毛姆冷笑:“那他倒不敢。”有胡茵是敌特的证据,轩昂她能捏得住。
但她捏不住陈思雨,那个满城闻名的小尖果儿。
就儿子大炮,甭看现在老实,见了陈思雨,就只会傻笑流口水。
当然,这事她就不好跟邻居说了。
看到有小汽车驶过,毛姆忙示意儿子盯着点儿,别错过了墨水厂的领导们。
王大炮出门时,隐隐觉得刷的一下,有什么东西从耳旁略过,但他刚好看到乔主任和高厂长俩下了公交车,忙得就去迎人了。
毛姆也忙得躺好,太阳下眼睛一闭,呻.吟了起来。
轩昂是她的大外孙,就是她的,连人带月租粮票,她必须拿回来。
刷的又有什么东西从耳边掠过,毛姆听到声儿了,想看的,但这时有人进门,她长长一声哼:“哎呀,我的命真苦啊。”
来的是郭主任和乔会计。
见寿衣都晒出来了,郭主任忙说:“毛姆同志,我们没来晚吧。”
毛姆手颤颤:“当初被胡家老爷欺负我,整个旧社会欺负我,如今一身的病,诉苦大会都没力气上了,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死了算了。”
一听她打苦情牌,郭主任忙劝:“不不,如
今是新时代,你作为苦难大众的代表,必须活着,享福,这也是先辈拼了命打江山换新颜的目的。”
“郭主任,咱就不说轩昂是我外孙,就凭他是胡家最后一个后人,他也得对我负责不是,我的脚,就是当初被胡家的管家打坏的。”毛姆再说。
郭主任还能说啥?回头看:“轩昂姐弟怎么还不来。”
赶紧把三十先给了,一会儿思雨来再多给点吧,毛姆太可怜了。
老太太还想多哭诉几句的,可嗅一嗅,闻到一股焦臭味。
突然她哎哟一声:“我的寿衣!”
王大炮正看乔会计掏钱呢,哪还顾得上寿衣呀,但那晒在太晒下的寿衣最是干燥的,遇着火星子就呼啦啦的烧了起来,金丝银线遇火就着,蔚为状观。
“大炮,快啊,我的寿衣着火啦。”毛姆连喊带叫,一个蹦子跳了起来。
郭主任也懵了,不是说毛姆病的特别严重吗,怎么喊起来中气十足的。
围观的邻居也惊呆了,因为他们发现寿衣上的金线是真金,烧而不化。
转眼,一见寿衣烧了一半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要灭火。
但郭主任才提起一桶水,屋里出来个傻闺女,伸手就堵上了他:“你们谁啊,烧我妈的寿衣干嘛?”
郭主任愣在当场,明明是来送钱的,咋就变成烧衣服的凶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火蔓延过寿衣,朝着床烧过去了。
王大炮也是个脑子不够用的,扯乔桂云:“该不会是你放的火吧?”
乔桂云甩手:“你胡扯啥呢,快松开我的衣服。”
但王大炮手劲儿太大,刺啦一声,乔会计的线衣已经被他撕裂了,郭主任脾气一看急了,本来准备灭火的,一把扯过王大炮,给扔远了。
毛姆更着急,她脚不好,眼看架子床着了,欲要抓着郭主任站起来,谁知哗啦一声,郭主任的裤子居然被她拉掉了,当场,露出条比抹布还破的内裤。
老太太当场震住,郭主任个领导干部,内裤居然比她的还破。
围观的邻居也大惊:这位领导那解大的地方,有个超级大黑洞,他解手都不用□□吧。
那条破内裤存在,也只有个象征意义了吧。
毛姆当然知道墨水厂的领导不可能烧她的内衣,元凶另有其人。
她想说对不起的,但女儿太傻,伸手就喊:“赔钱。”
儿子也怼了过去,摁住了郭主任意图提裤子的手:“赔钱!”
这可叫她咋争粮票和月租呀,毛姆的心肝肺在此刻生生烂成一锅卤煮。
她咧嘴一笑,想缓和一下形势。
儿子再喊:“你们要敢不赔,我就向思想委员会反应你们,虐待白毛女!”
这场面可咋收拾哟,毛姆的心肝肺,当场烂完啦。
而院外,陈轩昂摇着个弹弓儿,轻轻吹了一下被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