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乐城西街河对岸被一座豪府绵延了大片广袤的土地,豪府正门贵派大气,悬于门庭正中央的牌匾上刻了四个横姿劲挺的精简大字:江南名李。
李府红墙白顶,高阁肃派,白茫茫的园中一尘不染,唯有在白雪覆盖下的梅林尚点缀着一些花骨朵,给这冰冷的雪色增添了几许活艳。大雪天府内也显得格外安静,除却前院行道上正在清扫积雪的家丁之外,其余人也都偷闲躲进了屋内取暖避寒。
与梅林一墙之隔的偌大庭院传来几声笑语,正是西屋丫鬟小厮们闲来无事围在一处打闹说笑。
西屋沿着一条长廊再绕半圈泉池便是主人所住的楼阁。
“她没有跟着我,那她去哪了?”
阁楼暖房里,姜司瑶倚靠在窗前望着外头的雪景却半点兴致都没有:“难道我那具身体没死?她独自占据了我的身体,而我这个主人格被剥离出来了?从此她顶替了我的人生,而我,彻底被抛弃到眼前这个不知所云的世界里?”想到这里姜司瑶顿时绝望又气恼,一掌拍在旁边的案桌上,但随即手掌处传来的痛让她险些流出了眼泪。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您要是心中有气只管拿安歌宣泄,可别伤自己的手啊……”原本一直忐忑地静候在珠帘外的少年听着公子断断续续的嘀咕声有些迷糊,此时又见公子将自己的手掌拍痛,吓得急忙上前制止。
“哎呀没事。”姜司瑶烦躁甩开安歌的手。
“照理说那东西也只是助闺房之乐的药物,就算服用过多也不应是伤脑……”
安歌的话还没说完脑袋顶上就遭到一记爆栗。
“能不能别再提昨晚的事了?”
“是….是公子。”安歌摸着痛处,看到公子满脸怒气后怕地退了几步。
“出去!”看着少年被打后的委屈模样姜司瑶心里顿时有些内疚,自己心情不好也不该拿别人撒气。
“公子,今日无论如何安歌也要斗胆向您劝说几句,您是堂堂江南名李的少东家,这留恋烟花柳巷之地已经时常让老爷夫人恼火了,往后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少年话未完,一盏翡翠茶杯飞出珠帘外碎了一地,侥幸逃过此劫的安歌吓得脸色惨白,但临跑前也没忘回头继续叮嘱:“公子,可别忘了今日要陪夫人用午膳。”
“你回来!”
下一秒,安歌又战战兢兢地候在帘外。
“昨晚的事情你没跟任何人提吧?”
“没....老爷尚未归府,夫人这两日身体抱恙....安歌也没敢提。”
“很好,这件事情你要立马给我在肚子里消化掉。”
“消......”
“这事再也不许提,当没发生过。”
“明白了公子。”安歌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如此他也可以躲过老爷的追责。
“那个...夫人咳咳,就是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平白无故又在这里多出了一个家,这让本就不会处理家庭关系的姜司瑶更加头疼。
“公子,您连夫人都忘了?”安歌一脸震惊。
“咳咳,昨晚不是说了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
“哦什么呀,快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于是,通过安歌这个活百科,姜司瑶基本掌握了李家的家庭情况以及相关人员。
再次将安歌打发出去后,姜司瑶也不打算焦虑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着急也改变不了现状还不如慢慢去适应,这样想来心中也平复了许多,才开始认真端详起铜镜中的男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还不错就是脸太黄黑眼圈太重,整个人焉儿巴啦的半点精气神都没有,一看就知道私生活不节制。”
嫌弃归嫌弃,但姜司瑶目前除了接受也没别的办法,心里还盘算着今后要好好养生,让这副身体健康起来。
“李昀夜啊李昀夜,你真是暴殄天物啊,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就不能有高远一点的志向吗?不求你精忠报国好歹学学你老爸的经商之道将来也能做好一名优秀的继承人啊,再不济也可以学做风雅人士什么君子六艺怎么也得样样通一点吧?就知道花天酒地醉心于脂粉堆里真没出息!昨晚幸好是我给你救场,否则今天轰动全城的新闻可就是江南名李家的独苗不知节制暴死于那种地方......啧啧,想想你爸妈的脸面,想想你李家的列祖列宗要都泉下有知,估计会被你气活......”
一直徘徊在外头雪地里的安歌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经过昨夜之事,公子好像变了....举止神态完全不像公子.....难道那药还能使人性情大变?”
“安歌,一个人站在这外头做什么?也不怕冻着?”
“兰姑姑?”安歌回头,见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兰姐,急忙恭敬地迎上前。
“夫人让我来请公子,怎么?公子还没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在里头呢,公子也正准备出门了。”
看着兰姑姑一脸深意的笑容,安歌也心虚,府中上下谁不知他们家公子时常在外夜夜笙歌至天晓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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