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柏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轻咳了1声:“我路过时听了几句……
总之,是有人信的。”
“有人信就好办了。”燕止危掰着手指:“哪怕是灵丹妙药,服下了也需要时间起效。
只要有大量人信,去田间捉蝗虫,总能把虫捉得少1些。”
“的确如此。”温庭柏应道。
温知虞问:“兄长折回府衙后,官员们可有想出别的应对之法?”
温庭柏轻叹了口气:“他们说,派人挖沟渠,趁着雨水降落时,将蝗虫埋入沟渠。
这个法子,是最快也最有成效的。”
“土埋……”温知虞蹙眉:“若是有人偷奸耍滑,沟渠挖浅了,或者是土埋浅了,岂不是做无用功?”
“是啊。”温庭柏忧心道:“我还担心,若1部分卵被埋在土里,来年卷土重来可如何是好?”
“若能保证,这次将大部分蝗虫深埋在沟渠里,保住庄稼,秋收和明年春耕前各自将土深翻了烧1遍呢?”温知虞问。
温庭柏道:“倒是个法子,只是,还需百姓配合好才行。”
“指望他们配合?”燕止危道:“倒不如府衙直接督促,强行翻地烧地呢。
挖沟渠,也让府衙派人去督促。
你是没瞧见那些农户,光是驱赶个蝗虫,就跟哄鬼玩儿似的,从这家田里赶到那家田里。
赶来赶去,蝗虫都累得胃口大开了。”
温庭柏滞住:“是么?”
“是真的!”温庭瑞认真道:“他们还因为把蝗虫赶到别家田里,在那儿吵了好久呢!
我虽然没种过地,但我也知道,把蝗虫赶去吃别家的庄稼是不对的!
而且,他们怎么保证,蝗虫吃了别家的庄稼,就不吃他家的了呀?”
温庭柏叹了口气:“即便如此,挖沟渠埋虫也是能最快除蝗虫的法子了。
能保多少粮,只能看天命了。”
听见这话,燕止危看向温知虞:“阿虞。”
温知虞明白他的意思,便带着鼓励轻声道:“世子来说吧。”
燕止危立刻开心道:“好。”
温庭柏询问:“怎么了?”
燕止危清了清嗓子,1本正经道:“我们今日去了田间,除了让‘神医’去造谣,引着大家捉蝗虫外,还想到了另外的法子。
新虞多水,大部分农户都有养鸭子。
所以,我们寻思着,可以让农户把鸭子赶去田里吃蝗虫。”
说完,他1副“求夸奖”的表情。
温知虞心下觉得好笑,但还是顺着他:“世子说的没错。
配合府衙给出的法子,应当会更适用。
蝗虫成灾,即便埋了,也难免会有许多漏网之鱼,正好,田间放鸭去捉,地里放鸡去捉。
趁蝗虫不活动时,还可组织百姓用火烧……
若是百姓能捉1些,又能少1些。
余下的,便只能等秋收后翻地之后烧1遍,来年春耕之前再烧1遍。”
温庭柏若有所思:“虽麻烦,却是可行。”
温知虞又看向他:“蝗虫并非1日成灾的,若是可以,最好是让皇上颁布诏令,大周境内,凡是耕田,秋收后都烧1遍。
闹过蝗虫的地方,来年春耕前再烧1遍。”
温庭柏赞成:“我也有此意。”
“还等什么?兄长快点写折子传回京城吧!”温庭瑞兴奋道:“这可是加官进禄的好机会呢!
兄长写折子时,可以把姐姐、阿危和我也写进去么?
万1皇上高兴,直接给我封个官职,下次春闱我就不用参加了!”
温庭柏含着1丝歉意:“抱歉,这个折子,不能由我来递。”
“啊?”温庭瑞不解:“为什么啊?”
燕止危也皱起了眉头:“为何?”
温庭柏看了眼神色平和的妹妹,这才看向弟弟和妹夫:“我任职于翰林院,此行来新虞,是被借调到工部来参与行宫选址和避暑长廊的选址的。
为治理蝗虫出谋划策,也是因同为朝廷官员,且食君之禄,无法袖手旁观。
但,若我直接递折子给皇上,便是僭越。”
“难道,我们就要把这个功劳白白让给别人么?”温庭瑞透心凉:“我们费心费力,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么?”
燕止危也被气笑了:“让那群酒囊饭袋领了这功劳,升官上去,岂不是会祸害到更多人?”
“是吧?”温庭瑞与燕止危此呼彼应:“新虞现今这个县令陈卓,本是靠姻亲关系来的新虞。
他的堂姐,是梁王的继妃。
他来新虞,就是因着新虞富裕,政绩稳定,待几年后好回京升官……
把功劳给他,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望着越说越生气的弟弟,温庭柏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无奈解释:“纵然陈卓凡庸,他也是皇上钦定的新虞县令。
治理本地蝗虫是他的职责,我们皆是协助。
若由我来治理新虞的蝗虫,再递折子给皇上请求颁布治理蝗虫的诏令,便是越俎代庖。
在其位,谋其职,若人人皆可插手他人之职务,朝廷岂不是要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