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危披了件松垮的外衫,湿着头发,随手拿了把油纸伞去开门:“做什么?”
暴雨未歇,他刚擦得半干的发梢开始往下滴水。
温庭瑞抱着从京城带来的小玉枕,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打雷,我害怕……”
燕止危乐了:“你不是去找6参了么?”
“我去找了。”温庭瑞解释:“6大夫说,他睡觉时,不习惯身边有别的活物,就把我客气地请出来了。”
“有多客气?”燕止危问。
温庭瑞抱紧他的小玉枕:“他虽然把我的被子留在了他的院中,却把枕头还给我了。”
燕止危:“……”
燕止危啧道:“6参可真是好人。”
温庭瑞问:“所以,我可以在你和姐姐隔壁的房间睡么?
1直打雷,我会很害怕呜呜……”
燕止危正要拒绝呢,就见温知虞站在房间门口,隔着雨幕往院门远远看过来。
燕止危哼了1声:“进来。”
温庭瑞抱着小枕头挤进去。
听见院中的动静,映桃和浅杏又起身打了热水送来,并取了干帕子给温庭瑞擦头发。
映桃问:“2公子今夜要宿在这个院子么?”
“是啊是啊!”温庭瑞用力点头:“1直打雷,我1个人睡会害怕!”
两侍女只好去将隔壁空房间的床铺好。
温庭瑞又抱着小玉枕跟过去。
临出门前,燕止危道:“你若害怕,就把燕石榴抱过去1起睡。”
温庭瑞求之不得:“好啊好啊!”
于是,窝在软榻上睡得正香的小石榴,被温庭瑞捞起来,1脸茫然地被抱走了。
关门前,燕止危暗自磨牙:“好好你的睡觉,无事不许过来打搅我和阿虞。”
温庭瑞抱着小石榴:“哦。”
“哦?”燕止危提高音量。
温庭瑞努了努嘴:“知道了,放心吧,有小石榴陪我,我不会来打扰你和姐姐的。
要不是打雷,又在陌生的住处,我也不会这么害怕。”
燕止危轻哼了1声。
温庭瑞抱着小石榴进了隔壁房间。
“夜间,2公子若有事,可唤奴婢与浅杏。”
“小石榴夜里偶有起身喝水或是溜达1圈,若有动静,2公子不必害怕。”
“这个宅子很新,真的没有鬼。”
“……”
映桃和浅杏的声音越来越小。
燕止危关上房门。
觉得不放心,他又将门从里面上锁,这才走到床边:“从前,我怎的没觉得温庭瑞这么黏人又娇气?”
娇气?
温知虞柔和了眉眼:“庭瑞是3兄妹中最小的,又因我很小便常被送入宫中伴在太后身侧,母亲便娇纵了他些。
离开熟悉的京城,又逢雷雨天,他胆小难免害怕。”
燕止危哼道:“你明明与他是1日出生的,却仿佛大他很多岁似的。
不像姐姐,反倒是有几分像长辈……”
温知虞微怔了1瞬:“是么……”
从她意识到,她总是怀着前世的心境与阅历对待今世的人起,她便努力在改了。
结果,还是像长辈么……
忽然,眼前暗了1瞬。
温知虞刚抬眸,脸颊便被捏住。
燕止危轻捏着她柔软光洁的脸颊:“发什么呆呢?是困了么?我还未说完呢。”
温知虞转头:“世子请说。”
燕止危唇角下压了些许,咕哝道:“你总喜欢唤我‘世子’。
而且,你常待我特别客气……
有时,我都不觉得自己是你的夫君,更像是被你看顾着的、和温庭瑞1样的弟弟。
明明,我比你还要大两岁呢。”
他在不开心。
温知虞哑然:“世子是我当初力排众议、拼力争取来的夫婿。
自选定世子那日起,我便将世子当成我此生的依靠。
我从未想过,要将世子当成弟弟。”
燕止危非但没被哄好,反倒更不开心了:“你瞧,你又叫我‘世子’了。”
温知虞:“……”
她无奈失笑:“是我的不是,我说顺口了,总喜欢像从前1样唤你。
阿危,不生气了可好?”
阿危……
她的声音轻盈温柔,唤他的名字时,煞是动人。
燕止危觉得,他心都跟着颤了1下:“你再叫1声我听听。”
温知虞从善如流:“阿危。”
燕止危忍了忍,没忍住,露出灿烂笑意:“再叫1声。”
温知虞:“……”
她只好耐着性子陪他闹:“阿危。”
燕止危被唤得心猿意马、口干舌燥:“阿虞,我好难受……
憋了好几日,都快要坏掉了。”
说着,他朝温知虞贴近了几分:“不信,你摸摸我看。”
温知虞:“……”
她哪儿敢摸?
她只觉得,燕止危像1个移动的热源,乍1靠近她,热意就开始攀爬至她全身。
她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
窗外,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