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陵南城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第二日,温庭瑞和燕琼起了个大早,置办祭品,出城去燕氏陵园祭拜祖先。
燕兰琢陪着陆时笺先去祭拜了陆夫人的祖先,后两人又去了燕氏陵。
几人一走,整座宅院都清静了不少。
温知虞寄了封家书回京之后,趁着日头好,让侍女们将被褥取出来晒一晒,又将新制的秋裳洗净晾上。
她则坐在凉亭里,阅着新虞城寄来的信。
燕止危带着侍卫们习了一上午的武,沐浴更衣后,穿着宽松柔软的衣袍,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来到凉亭。
温知虞抬眸看了他一眼:“浅杏,取块干帕子来。”
“奴婢遵命!”
浅杏笑嘻嘻地小跑着进房间,很快便拿了帕子小跑着回来:“郡主,给。”
温知虞接过帕子。
燕止危笑盈盈地走到她身前,一屁股坐到映桃递来的垫子上,伏在温知虞膝头。
两人虽未说话,配合却极为默契。
温知虞一手抓着帕子,一手抓起一缕燕止危的湿发,温柔缓慢地擦拭:“世子的头发又长长了。”
燕止危拧眉:“阿虞,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头发都不好看了?”
温知虞动作微顿:“有么?”
“有!”燕止危笃定道:“我的头发,瞧着都没有以前亮了。
你瞧,那根是不是分叉了?”
温知虞低头瞧:“唔,发尾似乎是没之前那么黑亮了,也的确是有几根分叉了。
没关系,我帮你剪掉便好。”
说着,她将燕止危分叉的那几根发梢捋出来,接过浅杏递来的剪刀,小心剪掉。
燕止危抓着发梢:“哎,我觉得就是陵南城的天气不好,又干又燥。
你瞧我,不仅头发变丑了,脸也变粗糙了。
阿虞,你快看看我,我是不是变丑了?我的脸不好看了……”
看着他凑到近前的光洁无暇的脸,温知虞好笑:“没有变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真的么?”燕止危搓了搓脸:“总感觉摸着可粗糙了。”
温知虞闻言,抬手轻轻触碰了一把他的脸:“不粗糙,很细腻。
不过,秋日干燥,晚上入睡前,我给世子擦些润肤的面脂吧。”
燕止危笑盈盈:“好!”
温知虞拿起干帕子:“起风了,我先帮世子把湿发擦干吧。”
“嗯!”
燕止危温驯地伏在她膝头。
头发还未擦干,颜九便拿着一封信进院子。
见燕止危伏在温知虞膝头,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他一时不敢开口。
燕止危头也未抬:“干什么的?来了怎的也不说话?”
颜九这才迈入门内:“世子,郡主,是赵松贵公子从新虞传来的书信。”
赵松贵?
燕止危保持趴在温知虞膝头的姿势,只是微微侧头:“秋日暖洋洋的,晒得本世子不想动弹。
你将信拆了,看看他信上都写什么了。”
颜九道:“那属下可就拆了。”
说着,他将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拆开,把信纸取出来展开,快速看了一遍。
看完信,颜九脸色变了变:“世子,郡主,赵公子说,他隔一日便派人去探望一次林夫人和花婶。
然后,有个噩耗要告诉你们。”
噩耗??
温知虞和燕止危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已惊愕的表情。
温知虞呼吸微滞:“什么……噩耗?”
难道心蓉……
燕止危也变了脸色:“男子汉大丈夫,说句话磨磨叽叽的!
快说,是什么噩耗?”
颜九叹了口气:“是阿兰,她……已经离世了……”
“阿兰?!”
温知虞和燕止危几乎同时开口。
她们离开新虞之前,陆参还去给阿兰看诊,说她已经好了许多。
虽然腿是治不好了,可至少日常给自已擦擦脸、端端碗是可以的。
她怎么会……
温知虞艰难地开口:“阿兰嫂嫂她……因何离世?”
颜九又看了一眼信:“我们离开之后,新虞下了两日绵绵秋雨,阿兰说她冷,让花婶为她烧了一盆炭火……
烧好炭火后,她又说想喝新虞城中卖得最好的那家桃花酒酿,央花婶去给她买。
花婶从城中回来,阿兰的房间门和窗门都被紧紧从里面反锁上了。
等门被打开,人已经没了。”
话音落下,院子里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过了许久,温知虞才哑着声音:“花婶呢?花婶如何了?她……”
她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来。
颜九道:“赵公子安排了人,日夜十二个时辰守着花婶,他还自已掏银子请人给做了法事,将阿兰安葬了。”
燕止危情绪复杂:“他有心了……”
话音落下,又是许久沉默。
颜九抓着信纸,惴惴不安地沉默着,一声不敢吭。
过了好一会儿,温知虞才开口:“我让人备点东西,再写封信一并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