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雄又粗又短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指向燕止危。
满场哗然——
“荣安王世子?”
“荣安王世子何时欺负他了?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嘘!他看过来了!”
“……”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中,燕雄又将指向燕止危的手指指向燕琼:“还有他!”
燕琼扒开温庭瑞正在拿捏的冰团敷在他额头上的手:“你胡说八道!
我和阿危闹着玩,才不慎撞着的你!
你长得跟只熊一样,谁欺负得了你?”
“就是就是!”温庭瑞帮腔道:“你瞧你把燕琼都撞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说他欺负你!
大家可都瞧着呢,是你想打燕琼,挥拳头打了个空,自已把自已摔得血肉淋漓的!
我姐夫想拉你一把,你又是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打他!
你不跟他们道歉就罢了,竟还倒打一耙!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温庭瑞气红了眼。
燕止危和温知虞咬耳朵:“你瞧庭瑞,他叫我姐夫呢,姐夫,嘿嘿……”
明明氛围紧张,他却高兴极了。
温知虞不知,他是在高兴个什么劲,但瞧见他眉眼灿烂的模样,便也心情跟着愉悦了不少。
上方,皇帝开了口:“光是听当事人说,难免有失偏颇。
这样罢,朕挑个在场的人人来说。”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宴会场。
没人敢吭声。
这个永明郡王,虽说只是个郡王,但年纪大些的官员,多少听说过点风声。
听闻,这位永明郡王出生时,他母亲足足痛了三天三夜,力竭而亡。
他还不会说话走路,脾气就已经十分暴躁,且力大如牛,先是差点咬死了自已的乳娘,接着又是一拳头砸瞎了伺候他的嬷嬷。
他说话迟,个头却是长得飞快,十岁时,饭量就比一个二十岁的青壮年还要大上许多,力气也奇大无比。
前永明郡王,也就是燕雄他爹,曾娶了位续弦夫人,续弦夫人怀孕时,只因拿了一个杏子,就被燕雄从阁楼上推了下去,血竭而亡……
后来永明郡王陆续纳了几个妾,也陆续没了踪迹。
前永明郡王的母亲老永明王妃,疼燕雄这个孙儿跟疼眼珠子似的。
在她看来,孙儿虽眼睛长得有些歪斜,生得也不周正,但他力大无穷,十岁便能举鼎,十五岁便打遍永明郡无敌手。
就算对他爹,他动起手来也丝毫不见手软,好几次把他爹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偏生,老王妃护着这个唯一的孙儿,旁人拿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前永明郡王一直还对这个儿子望而生畏,成日将自已喝得烂醉如泥,大抵是三年前,醉死在了一场酒席上。
老王妃入京跪求太后和皇上,让孙儿承袭了儿子的郡王之位。
如今,已是两个年头。
也不知,燕雄这次怎的进京了。
一个连爹和祖母都会揍的人,发起疯来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敢招惹他。
皇帝心中门清。
于是,他把目光落在始终安静端坐着的沈迢安身上:“沈大人,你来说。”
满场目光,齐刷刷落在沈迢安身上。
接着,有人忍不住目光偏移,看向沈迢安对面的燕止危和温知虞身上。
燕止危差点被气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忍不住看戏,唯恐天下不乱?
燕止危冷哼了一声,朝温知虞挪了挪,身板一挺,衣袖一甩,将温知虞挡去大半。
这么想看热闹,偏不给看!
他又挪了挪,恨不得把温知虞彻底挡住。
那些人看戏没看成,讨了个没趣,便纷纷将目光重新汇聚在沈迢安身上。
只见,沈迢安站起身行了个礼:“回禀皇上,微臣瞧见的,与温二公子所说无差。
东平王世子与荣安王世子追逐打闹,东平王世子撞到了永明郡王胸前,而后永明郡王抬手欲打人,不料失了重心摔倒在地。
荣安王世子欲扶他,永明郡王挥手打过来,又落了空。
之后,永明郡王便声称要杀人,且踢翻了宴会场上的花盆。”
说完,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燕雄。
明明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眼,燕雄高大的身躯却是狠狠一震。
接着,燕雄突然咬紧牙关,发出牛吼一般的哭声:“欺负我!都欺负我……”
说着,他抹了把本就血淋淋的脸,竟当着上千人的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所有人目瞪口呆。
礼官最先回神:“永明郡王殿前失仪,还不快来人把他扶起来!”
然而,燕雄边哭边挥手,候在宴会场外缘的小太监们根本不敢上前。
燕雄自已带的随从,最是了解他的性子,更是不敢动,只能跪着瑟瑟发抖。
一个粉衣侍女浑身发着抖,连跪带爬上前,颤抖着扶燕雄:“郡王……”
大哭不止的燕雄扭头,歪斜的双眼定在她身上瞧了一眼,便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