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叔的电话打不通了。
邱灵本打算在电话里告知他给皮蛋加量,一开始有人接但没人说话,再拨就是不在服务区。
她干脆开车去了趟加工坊。
刚到门口,就听见嘈杂的争吵声,以及几道隐隐的哭声。
“张荣,你简直丧良心!你给我女儿少算工资,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今天不把钱都补回来,我就把你这一厂子的机器都砸了,你信不信?”
“拿钱,赶快拿钱!”
尖锐的女声落下后,紧接着又有一道浑厚的男声附和。
张大叔的声音无奈地传来,“谁少算她工资了?做多少活得多少钱,她每天的工作表现就值这点工钱!你要是觉得我乱扣工资,你可以报警抓我!
我家的机器价值上万,有本事你就砸,到时候就拿你家房子抵债!”
“行,我们砸不起你的机器,那我们就天天来这儿闹,我让你没法开工!”男声恶狠狠地拔高音量。
张大叔不屑道:“都是一个村的,若不是你们求我,我才不收你女儿来做工,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真是让我开了眼,一家子恩将仇报的玩意。
滚,滚出去,多大脸就来我这儿闹,再不走,从今往后我这加工坊不会再招你们家任何一个人!”他气愤地开始赶人。
“不给钱就不走!”女声继续高昂着。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扯了扯女人的衣袖,“小姨,你快走吧,你不稀罕这活,我家可稀罕呢。”
女人一挥手,用力把男孩儿推出老远,“滚,你还管得了我家的事?”
男孩目光阴沉地盯着女人,而后,又将视线落在角落里。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邱灵看到一个熟人。
或许是被打了,袁鑫的脸颊肿得老高。
她也看到了邱灵,步子往前一迈恨不得立刻冲过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脚步停住。
袁鑫的表现很奇怪,就好像知道邱灵会来。
邱灵联想到一开始那通接了但没人说话的电话。
小丫头竟是变聪明了?
可是咋不直接报警,偏偏给她电话暗示?
想不明白的事,邱灵不想沾手,不过这场闹剧不结束,她的事也没法谈,于是帮忙报了警。
闹剧还在继续。
女人像拖物件一样,把角落的袁鑫拖了出来,“你说,他有没有扣你工资!”
“没有。”这次,袁鑫坚定地摇头。
一开始,因为袁鑫支支吾吾说不明白话,被女人打了几耳光,这下,袁鑫终于不结巴了,坚定地说出‘没有’二字,更是触怒了她。
“你放屁!
一开始就说好了,你一个月工资500,凭啥子这个月就只有410?剩下那90就是他张荣乱扣了!不要脸的老匹夫,我娃没日没夜给你工作,你还扣她钱!还是一个村的,你个黑心肝,丧良心!
我呸,破厂子迟早关门!”说完,女人就开始哭嚎。
张大叔深吸一口气,“工作不达标,工资自然就拿不全。
算了,我也不跟你扯,我报警,让警察来跟你说。”
张大叔烦不胜烦,本来想着都是一个村的,双方留点脸面,说清楚就好了,没想到这家人不依不饶,没脸没皮。
那就报警,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端。
“你还敢报警!不准报。”女人张牙舞爪扑了上去。
邱灵却捕捉到了关键。
她不敢报警?是做了什么心虚得事么?
双方扭打在一起,场面非常难看。
这时,一道警笛声响起。
邱灵明确发现这对闹事的中年夫妻双双神色慌乱。
之后,就有两位警察走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报的警?”
邱灵没开口。
张大叔看到警察,宛如看到了救星。
“警察同志,这里有人闹事!”
经过一番了解,事件逐渐清晰。
事实上,办多少事,拿多少工资,张大叔的确没有克扣工资,就是没与工人签劳动合同,被警察批评教育了一顿。
这年代,又是在偏僻的城乡结合部,许多工坊和小店都对所谓的劳动合同没啥概念。
但女人和男人不经同意就闯进私人工坊,还闹事,算破坏社会秩序。
夫妻俩被教育后,诚恳地向张大叔道了歉。
张大叔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也不是非要把人送去警局。
误会解开,双方握手言和之时,袁鑫突然冲到警察面前,嚎啕大哭,“警察叔叔救命啊!”
她撸起袖子,只见瘦骨嶙峋的肌肤上,竟满是青紫红痕。
袁鑫指向闹事的中年夫妻,“他们虐待我,警察叔叔救命!”
女人一脸怒意,上前拉扯袁鑫,“说什么呢?警察同志,她是我的女儿,跟我闹脾气,在这里打胡乱说,你别听她的鬼话。”
“走,跟妈回家,这活儿咱们不干了。”说着,就死命把人往外拖。
袁鑫眼珠子一转,高喊:“我是被拐来的,我是孤儿,他们把我拐来后天天虐打我,还不给我饭吃,我快被打死了,这是故意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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