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面对外人时整个人都透着冰寒。
他从未见过这小太监,眉头不由得皱得死紧,看着小太监的目光甚至透着警惕。
冰天雪地,又是他在受罚的当口,怎么会有一个小太监突然问他喝不喝水?
“你是谁派来的?”
即便已经很口渴了,但萧则却没有看一眼小太监手中的碗,而是直视这他的眼睛。
虞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本就警惕心很高的萧则应激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迅速说:“太傅让奴才来的。”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可信度更高,她不由得继续说:“殿下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刚刚也没有侍卫拦着奴才,若不是太傅派的,恐怕一开始就被拦住了。”
这话对于别的小太监来说确实是真的,但对虞真这个小黑蛇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这身穿着的行头,是从养心殿旁边守夜的小太监那里拿的,这碗和水也是,没被别人拦着纯粹是因为她变成人后离萧则太近。
而且附近的侍卫也不多,仅有的几个还在玩忽职守,并未注意这边。
他这话说得有一两分道理。
萧则看着小太监的眼神并未放松。
但却并不动她碗中的水,继续道:“太傅身边从未有你这样的小太监,即便有,我也不会不知道。”
他看着这个小太监,目落在他脸上。
在宫中,这样的小太监很多,但他长得却有些过分秀气了。
弯弯的柳叶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连嘴唇都红润饱满,皮肤更是如同雪色一般,像是没受过苦的富养着长大的少年。
也像是没有受到任何苦楚似的,鲜活得和这吃人的深宫如此格格不入。
这是一件很奇怪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又觉得这个小太监给人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因此,就算他在夜晚中端着碗水十分反常的出现了,萧则心中警惕之余,却升不出丝毫反感。
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反应,看着小太监的目光不免又是警惕又是深思。
他们这些小反派小暴君什么的,警惕心要不要这么强啊?
这样她怎么编造理由!
她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辛辛苦苦端碗水,结果人警惕得完全不喝,还在这儿盘问她呢。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萧则没有这么强的警惕心,恐怕也不会活到这么大了。
萧则还看着她,她手中的水都要变凉了。
“皇宫这么大,四殿下没见过奴才也很正常,”虞真努力劝着他,想了想,又道,“殿下不知道,上一次殿下病重还是奴才去太医院请了常太医呢。”
“他后来还让一个名叫汤圆的小太监给你送药,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这话说完,萧则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自那次高热之后,他曾在某次与太傅的交谈中提到过此事,却并未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他心中奇怪,再次冲着孙则验证,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但这个小太监又确实出现过,常太医那边的调查做不了假。
但他却一直没有找到这小太监,更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出现了。
萧则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你说你是太傅的人?有什么证明?”
这时候了,他突然也就不着急了。
虞真都差点摔碗了!
她刚刚说的话还不够证明吗?
要不是看小暴君太可怜了,她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蛇蛇可是很高贵的!
而且她总觉得萧则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太透彻了,让蛇很不舒服。
啧。
真难搞。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喝?不喝我就走了!”
虞真直接忽略了萧则刚刚的提问,把手中的碗强硬的往他嘴边塞。
吃的喝的都堵不住的嘴!
越看越讨厌。
萧则眼眸微微睁大了一点,他着实没想到这小太监……还有恼羞成怒的时候。
小太监动作太迅速,他不得不整个身子都往后仰了仰。
却见一阵冷风吹过,刚巧吹起了这小太监剪得有些乱七八糟的刘海。
一枚白色鳞片状的胎记在他眉心正中。
萧则目光一凛,骤然发现这枚白色的印记,竟然和小黑蛇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动,想到小黑蛇那非比寻常的灵性,以及眼前这小太监种种不像宫人的言行举止,一个大胆的猜想映入他的脑海。
难道……
他眸色渐深,面上却维持着一开始的冷然。
只是藏在袖口里的手却紧握成拳,彰显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瓷碗在他微微愣神的时候已经抵在了他的嘴边,尚且温热的水随着碗壁晃荡,沾湿了他的唇。
萧则微微开口,在小太监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含住了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