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
乔安抬起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初之心,似乎已经猜到了初之心即将要问什么问题。
“我也看出来,你和我哥哥不可能再和好了,我其实想知道,到底是因为过去那些不好的经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初之心的语气充满了试探,“比如,是因为盛霆烨?”
“不!”
乔安立刻摇摇头,“和盛先生没有关系,你也不要多心,我和盛先生从头到尾,都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算一个施恩与受恩的关系,我和你哥哥走不下去,纯粹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额,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初之心虽然早已经知晓了乔安的答案,内心还是有诸多的遗憾,于是又厚着脸皮追问。
“还是因为……孩子的原因。”
乔安的眼睛里,无可抑制的又浸满了泪水,“我无法和一个杀死我孩子的男人破镜重圆,那是对我孩子的背叛。”
女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无限的隐忍与苦楚,朝初之心发出灵魂拷问,“你也是一个母亲,试问如果有人伤害了你的孩子,你会原谅他吗,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他的亲生骨肉……”
“我实在没有勇气,和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的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维持着虚假的情谊!”
“我……”
初之心一时哑言,至少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觉得自己实在
是没有底气去劝另一个失去自己孩子的可怜母亲。
“那……你以后后什么打算呢?”
初之心看着乔安略有些忧郁的身影,无比的心疼,也打从心里担心她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才能通往幸福?
“你不用自责,更不用同情我。”
乔安倒是显得十分平静,自嘲的笑了笑,“原本我是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但我很感谢盛先生,给了我方向,让我知道了,身为一个老师的乐趣。大城市的好学校,不需要我,那我可以去更偏远的地方,比如一些教育资源匮乏的山区,我很乐意去那些地方教书,我想那里的家长,总不会嫌弃我水平不好,那里也会少一些同事间的勾心斗角。”
“你想去支教?”
初之心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如今的乔安,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只要生活在繁杂的人群,就总会遭受到很多排挤或者是偏见,或许清净悠远的山野,淳朴善良的村民,更能够接受她。
“算不上是支教吧!”
乔安眼神里,既透露着期待的光芒,又有点自我怀疑,“我本来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我的文化水平也不高,又没有特别亮眼的教学经验,全凭着自己的一腔热爱,才踏进教育领域,山里的孩子们如果喜欢我,那是我的福气,是他们收留我,给了我容身之处,亦或许……他们压根儿就看不上我,会觉得我经历不好,或者
身上的这些伤痕吓人吧!”
“不会的!”
初之心赶紧打断乔安的自我否定,握着她的肩膀,很认真的鼓励着,“你不知道,你有多棒,你可是锦官小学,最受小朋友欢迎的语文老师,你还带出了作文大赛的冠军,你是有育才天赋的,只不过你经历比较坎坷,没有那个机会,给自己的履历镀金而已。”
“这个你不要担心,其实现在成人提升自我的路子很多的,比如你可以先自考个大学,再选修一门外语,考一些有技术含量的资格证什么的,以你的天分,这些应该都不是什么难事。”
之前偶然初之瀚说过,其实乔安学习能力很强,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成绩都名列前茅,是老师预备的可以考重点大学的苗子。
只可惜,造物弄人,乔安的原生家庭太差,一个暴躁的爸,一个懦弱的妈,再加一个堪称流氓的亲哥哥,一直在阻止乔安上学,希望把她嫁给隔壁村开小卖铺家的儿子。
高考的前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忍无可忍的初这瀚带着乔安,彻底从那个家庭逃了出来。
也是那一次,乔安错失了高考的机会,之后又跟着初之瀚东奔西走,在’洛水码头‘闯生活,再也没有回到过校园。
用初之瀚的话说,乔安是一朵开在泥泞里的百合,清纯而又堕落,没有进到大学,大概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真的吗,我……我都这么大年纪
了,还可以考大学吗?”
乔安眼睛愈发明亮了,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小心翼翼朝初之心确认。
“当然可以啦,别说你才二十来岁,你就是七八十岁,只要你想考,都可以再参加高考的。”
初之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那我该怎么做呢?”
乔安的心底,确实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没有走进大学校园,没有体验过,象牙塔里的生活,是怎样的生活,更加没有学到很多很多,她想要学的知识。
如果现在有机会,把她幻想了无数遍的路,全部走一遍,她会觉得她的人生,不至于腐烂得那么彻底。
或许,还能从她腐烂的灵魂里,长成新的血肉,开出美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