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处在一些危险的境地之中。
六岁的时候,我把自己弄进了黄泉彼岸,懵懵懂懂地和里面的魑魅魍魉相处了几个月;再大些的时候,我因为夜斗而认识了众多神明,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甚至连天照大神的手都敢牵;国中的时候认识太宰治,隔了一段时间就被港口黑手党请进了他们的大厦,那位颇有手段的森鸥外首领还邀请我加入他们,被我一点都没留情面地拒绝了;上大学的时候和来历不明的男人谈了个恋爱,没想到他差点杀掉咒术界最后的保险……等等,诸如此类。
这么一看,我能活到现在,很难说到底是自己运气真的不算太差,还是伊邪那美对我手下留情了。
……头槌、如果再用力一点,说不定会得脑震荡。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我大概没昏迷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医疗车上。
车外还在下雨,是凌晨了,雨声淅淅沥沥地砸在铁皮棚上,好像还没有离开米花町的4丁目街。
“谅月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喝点东西?”
边上有人在说话,我的耳朵暂时没有那么灵敏了,眼前也冒着黑,像是直视了太阳之后,过于明亮的灼烧痕迹仍然停留在视网膜上,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扭过头时,被对方往手里塞了杯温水。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霉运君?”
那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我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感觉到一个人影的靠近,我听见他小声说话,就在我的边上,我凑过去一点就能够碰到他。
“是我,谅月小姐,你现在看不清吗?”
“只是脑袋有点痛,”我说,又抬起手挡了一下,“太近了……”
人影马上向后退,离我远了点,车顶灯的光重现投到了我的脸上。
我低头抿了一口温水,那些液体沿着喉腔向下,直到顺着食管一点点将身体温暖起来之后,我才意识到有些冷。
“那位来自咒术高专的医师小姐很忙,救出来的孩子们现在也都昏迷了,所以只能先让谅月小姐在这里休息一下。”
降谷零对我解释道,“五条先生和夜斗先生在商讨咒……咒灵的最终解决方案,阵平他们也在联系特殊犯罪搜查科,需要评估此次事件后再向失踪案的相关人员解释。”
孩子们的年龄小,承受不住生得领域的精神力量,离开生得领域之后会感到不适也是正常,既然硝子如今正忙得焦头烂额,我也自觉不会去打扰她,于是点了点头,“我没事,等会儿去取点钱,自己就能好了。”
我们两人又静坐下来,大概是耳聋目瞎的缘故,我格外安静,只能捧着水杯发愣,目光凝视在虚空中的某一处,任由思绪乱七八糟地在脑袋里过一遍。
“额头是……”
“啊、打架的时候撞上去的。”我说,“我记得我把那家伙也一起带出来了……那个黄色头发的?”
“他还没醒,不过被咒术高专的咒术师们接管了。”
“喔……”
彳亍口巴。那现在又没我什么事了。
我将手抬起来,想要揉一揉还在发痛的额头,旁边的人马上就说道:“别碰——”
我的手心已经搭上去了,感觉到一个鼓起来的包……
等等、不是吧?撞出包了?都肿起来了?我有这么用力?
怪不得我痛到了现在……
“好大的包,”我龇牙咧嘴地按了几下,“痛死了。”
“那就别碰了,”降谷零无奈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车上有冰块,我帮你冷敷一会儿。”
我摇头,两只手都抬了起来,捂住了额头,全身都在表示抗拒,向后一缩,“听上去好冷啊,我不要。”
“24小时内进行冷敷可以达到止血消肿的效果,不然血肿范围可能还会扩大。”
虽然他说的好像很专业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仍然不能接受,“而且我现在很丑,所以拒绝!”
谁让我是个从来不听身体保健课的叛逆学生。
“那明天说不定会肿得更严重。”
降谷零对我说道,声音又低了些,像是很不自在地继续说:“况且,谅月小姐一直都很好看……”
“我的大学室友告诉我没必要和直男讨论审美。”我说的义正言辞,“我还是去一趟便利店,然后取点钱好了,能用异能力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视线依旧模模糊糊,如同近视三四百度的样子,但比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要好多了,我四下看了看,在角落看到了长柄雨伞,于是站起身准备下车。
身后的人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连忙跟上,“我陪你一起去吧,谅月小姐。”
他先跳下救护车,然后撑开伞,习惯性地扶住我的手臂,让我也跳下去。
“拿一下伞。”他对我说。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伞柄,和他面对面地站着。
“公安先生,你好像很闲嘛。”连松田警官都在忙,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怎么好像一点事情都不用管?
“很忙,但是谅月小姐这个样子到处乱跑,让人更担心。”降谷零哼笑了一下,接着我感觉到一件温热的外衣披到了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