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小半旬吧?”
朱氏:“……哦。”
钱妈妈回去就跟寿老夫人小声道:“她的脸色很不满,藏都藏不住了。”
寿老夫人哪里有时间想他的事情,她看着日头,算着时辰,道:“再有一刻钟,便叫我进宫。”
钱妈妈:“你进宫做什么?”
寿老夫人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在一边插花瓶的兰山君。
兰山君便笑着道:“郁大人是在寿府被带走的。陛下爱重老夫人,这里算是他看着建起来的——但他们无凭无据的,竟然敢到这里来抓人了。”
仗的谁家势,想欺的是什么人?
这是一件可小可大的事情,只看在什么时候加入一把火。
寿老夫人就是进去添一把火的。
她道:“是这个道理。”
兰山君插好花,想了想,轻声问,“郁大人也算是利用您了。”
寿老夫人就拍拍她的手,“我这把老骨头,若是还能为你们做点事情,便也算是老当益壮。”
谁的心里都有一把称。寿老夫人也不例外,她道:“苏家两个孩子去世,我豁不出去跟博远侯府斗,也斗不起来。但如果有人愿意站出来,我跟着站一站又何妨呢?”
最难的是那个站出来的人。
兰山君鲜少这般跟老夫人谈心,也少听她说这般的肺腑之言。她便问出了一个自己想不通的问题,“您为什么会厚待我呢?”
寿老夫人就哈哈笑了几声,摸摸她的头,“不知道,就觉得很投缘,像是自家的孩子一般。”
“你与清梧,我见的第一眼,都有这般的感觉。”
她站起来,道:“山君,你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把人给带回来。”
兰山君点了点头,跪坐在地上,将手叠放在腰身之下,“多谢您愿意顾念我和郁大人。”
……
寿老夫人没有带钱妈妈去。
她怕兰山君一个人在家里出事。
兰山君让小厮给郁清梧晒被子,她端着刚刚插好的花瓶进了里间。
她左右打量了一会,发现这个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件衣裳几本书,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
好似随时准备要走。
钱妈妈进来擦洗桌椅板凳——她根本就闲不住!
闲下来她就想哭,“哎,你说这是什么事情啊。”
小苦瓜哦!
再看看兰山君,想到她母亲的模样,又叹气一声,“两个小苦瓜哦!一根藤上栽哦!”
兰山君好笑,将花瓶后最终放在了窗户旁边。
钱妈妈不喜欢花,她喜欢菜。但即便她再喜欢菜,也不得不承认花在窗户口竟然比菜还要显得生机勃勃。
她说,“山君,待会给我屋子里也放一瓶进去。”
兰山君,“好啊。”
钱妈妈就看着她,道:“老夫人说你像故人,我也是同意的。”
兰山君手一顿,“嗯?”
钱妈妈说,“段将军——就是以前的镇南将军段伯颜,他就喜欢这样将花插进花瓶里放在窗户下面,有时候兴致来了,能放好几十瓶过去。”
兰山君身子一僵。
她已经在搬第三个花瓶过来了。
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破绽吗?她没有再动,而是坐在窗户口将花慢吞吞的都收起来拿在手里。
钱妈妈不曾注意。她本来就伤心,又提起了死去的人,还是忍不住哭起来,“我当时就说,陛下的封号不好不好。镇南将军,真难将军,这不是晦气得很吗?”
她谈起以前,“有一次,他跟陛下,老夫人,还有邬大人——就是老夫人的丈夫一块去庙里求签。”
“他的签文便是终身不过六十,流离失所半生。”
兰山君闻言沉默了一瞬,道:“确实是晦气的。”
老和尚死的那一年算一算,便是五十九岁。
但他看起来跟七十岁一般。
她便宽慰了一句,“那您就在他面前加一个不字吧。不真难将军。”
钱妈妈被她哄得笑起来,走到窗户口一瞧,“哎哟喂,回来了回来了,快,咱们去帮一把。”
兰山君闻言赶紧站起来,因离门口太远,她便先跟着在窗户口看了眼。
她遥遥看去,便看见了一个血人。
她心口一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站定在他的面前,总觉得他这一身的血,有自己的一半责任。
她问,“痛吗?”
郁清梧摇摇头,“只是一身血罢了。”
钱妈妈高声喊起来,“别倔啦!骨头都要出来啦!”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钱妈妈恨不得将人抗起来就走,郁清梧却突然回头看向兰山君手里的花。
他问不出口一句话:这花是给我的吗?
兰山君也怔怔没回神——她看见他衣裳下的皮开肉绽了。
钱妈妈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于是一把扯过兰山君手里的花,一手扯着郁清梧就走。
“天杀的,快叫大夫来!”
大夫和药是早就请好了的。
郁清梧在里头咬着牙清洗伤口治病,寿老夫人和钱妈妈带着兰山君坐在廊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