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青把速溶咖啡往一心站着的方向一推:“陆判官派我来,只说调查阴魂丢失一事,其他的话没提,您老的戏,不如留着,以后唱给陆判官听。
不过呢,念在您这么辛苦给我演了一场的份儿上,给您提个醒,阴间和阳间的办事风格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讲事实。
城隍爷在这阳间的办事处呆久了,怕是受到了不少的误导,有些事就忽略了。
这话本不该我讲,可是,城隍爷您这一出戏唱的实在是让小辈儿我惶恐,我就冒昧的多说几句,还请城隍爷见谅。”
此时,城隍爷立马换上一副十分温和的笑,整个人也从刚才如同老会计一般的准变成一个儒雅长辈的模样,眉目间多了锋利和威压之势。
“一心既然客人请你喝了,还不道谢。”
一心端起桌上的速溶咖啡,喜滋滋的对袁清青行了个礼:“多谢袁掌柜谦让。”
袁清青也笑的很官方:“客气。”
城隍爷:“好了,喝到甜水了,就赶紧去前面看守去吧。”
“弟子得令。”一心脆生生的应了声,然后拿着热乎乎的速溶咖啡离开了。
那个脸上盖着报纸呼呼大睡,只看脸,年龄应该在四十左右,顶着个啤酒肚,将报纸折了两下,夹在咯吱窝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我也该出门办差了,客人慢坐。”
这位大哥出门的时候还很贴心的把门关好。
办公室里只剩下一神,一人,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
城隍爷:“刚刚的闹剧袁掌柜勿怪,实在是这事报到地府之后一直没个回音,只前一两天陆判官亲自来了一趟,问了几句话便走了。我这边心中实在是忐忑,才出此下策。”
袁清青:“理解,心中不安,难免便办个惨,先博取几分同情的事,这世间实在是太过常见了。只不过,您堂堂城隍爷跟我一个人类小辈儿还来这么一出戏,实在是……”
袁清青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有些话点到为止,比说的明明白白更容易理解。
这时候,城隍爷也苦笑着摇头:“哎,袁掌柜怕是不知道我这个城隍爷实际上是个代理城隍爷吧。”
袁清青“嗯?”了一声,这事她确实不清楚,陆判官也并未与她说过。
城隍爷见袁清青这副模样,也说不上在意或是不在意,只是略显的失落的跟袁清青说起了他这个城隍爷的一些事,或者说是难处。
“我姓范,单名一个霖,是宋年间的一个举人,中举之后便在县衙内担任师爷一职,我所在的县衙就是现在的z市下的一个县衙。
我老家则是在一个临近山根下的小村。一次沐休归家,刚到家里就赶上了大雨,我本来还清醒,自己幸运,未被大雨浇透在路上。
可是直到半夜,我开始担忧了,因为雨水实在是太大了,从太阳没下山就开始下,我们的村子又是在山脚下。
要知道大雨之下,临近大山,泥石流和山洪,是必须要防范。加之在县衙帮着县太爷处理过不少的防洪防涝的事宜。
某当机立断便顶着雨去寻村中的族长,要知道天灾若是有机会防住,即便是不来也不是损失。
全村上下百余口人名,我不能赌那个“不”字。还好我是村中唯一的举人老爷,族老们对我的话颇为信任。
当即便开始组织村子里的青壮年,带领着行动不便的老幼,往开阔的地方撤离。
我也想起我家后山上有一户猎户,家中上下七口,若是不提前撤离,恐怕最早遭殃的就是他们一家。
我便匆匆的赶去,还好山路虽然泥泞,但是还能走,就是费些力气。
好容易赶到了,猎户也顾及我的身份,不必多费口舌,便跟着下山了。
他家老人两口,夫妻两口,孩子三口,老人腿脚还算便利,可是夜晚又是大雨倾盆,行走起来处处都是坎坷,无奈那家男主人便将老人前抱后背,女主人也是个健硕的,三个孩子用被单紧紧的绑在前胸后背。
我本想帮忙,可是考虑到他们一家老小,又是抱又是背,我便做主做那断后之人。”
说到这里范霖带着些许唏嘘:“我敢断后也是仗着自己常年修习君子六艺,身强体健,那样的情况之下,断后应当是不成问题。
可是,这事啊,往往就是这样,觉得不成问题的事,往往就是成了问题。
就在他们一家刚下到山脚,我便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什么在追赶,只是一个回头,便看见那如同洪水一般翻滚而下的泥石流,大喊一声“快跑,别回头”,之这么一嗓子的功夫,那泥石流便已经到了眼前。
我只觉得口鼻火辣辣的疼,然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缕幽魂,看着我的妻儿父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看着全村的人跪在山脚之下,对着烂泥碎石抹眼泪、磕头,我便知道我死了。
当时下意识的扫视,只觉得庆幸,还好,猎户一家活了下来。我所做所为不是无用之举便好。
看着全村人除了我,无一落难,我甚是欣慰。可是看着我的家人痛不欲生,我又觉得心中愧疚苦痛,最后竟然生出了一丝的愤怒。
还好,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