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望舒驾着月轮弛上高空,给本就热闹的上元夜增辉添彩。街头巷尾不时有人放爆竹或各色烟火,围观的孩童拍手大笑,路过的行人看见漂亮的,也会忍不住驻足叫好。
那些在街边燃放的本就有出风头的心思,见有人围观,更加得意,把那随身带的好烟火一个接一个点燃了。
徐茂行觉得有些危险,边拉着黛玉尽量远离,慢慢地就走到了平日里开阔,此时游人异常多的护城河畔。
每到上元节,护城河畔都少不了一个传统节目——放河灯。
河灯乃是祈福、祈愿之物,寄托了投放着虚无缥缈的美好愿望。尽管很多人都清楚,愿望不是只靠求就能实现的,可每到此时,前来放河灯的还是络绎不绝。
“咱们也买一对放吧。”徐茂行和黛玉商量。
黛玉正要笑着点头,却忽然目光一
() 凝,指着一个卖河灯的摊子说:“你看那边,是不是紫鹃?”
徐茂行顺着她的纤纤玉指看过去,只见远处那少女身穿绿色袄子,银红马面裙,头上梳着元宝髻插着一对松鼠暂。
那身量、那打扮,不是紫鹃又是哪个?
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
“紫鹃身边那个是谁?狗儿呢?”
两人也没心思放河灯了,找了个暗些的地方躲着,观察紫鹃和跟在她身边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从肢体上来看,两人之间相当克制守礼。但紫鹃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羞涩和喜悦,那位公子的耳垂在灯光火影的映照下,一直都是红的。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他们说笑着一起挑好了河灯,各自写下了要许的愿望,又一起去河边放灯。
紫鹃虔诚地双手合十,默默祷告。那位公子则是时不时就要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她。
徐茂行笑着对黛玉道:“莫非紫鹃是遇见正缘了?”
可回身一看,却见黛玉的秀眉微微蹙着,不禁奇道:“怎么,你认识那位公子?”
“我没见过他,但却觉得他的相貌有些眼熟。”林黛玉沉着脸说,“他眉眼长得像赵太太,鼻子和下颚像赵三姑娘。”
“啊,这就是那赵公子?”徐茂行吃了一惊,“紫鹃不会是明知有坑,还要往里跳吧?”
“我也不知道。”林黛玉摇了摇头,心下有些忧虑。
徐茂行安抚道:“紫鹃是个又成算的姑娘,想必事情不像我们猜测的那么糟糕。咱们先别打扰他们了,等回去之后再问紫鹃。”
黛玉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被徐茂行拉走了。
因着这件事,接下来黛玉都不大有兴致,又玩了半个时辰,徐茂行见她实在无趣,便劝着她一起回去了。
家里依旧是福婶守着,徐禄家的身子沉,早就睡了,徐禄本人则被福婶打发去守院门。
“二爷和奶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茂行道:“元宵灯会年年都是这般,今年也不过是少了宵禁,着实没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会把紫鹃的隐私随口乱说,只好顺嘴编了一个理由。
好在从前他就喜欢到处跑着玩,算是见多识广,徐禄也没怀疑,把他们迎进来之后就把门锁上,去后厨帮他们提热水了。
夫妻二人泡完脚之后,躺在床上商量了许久,觉得今晚就当他们没有遇见过紫鹃。
至于紫鹃和那位赵公子的事,就等她准备好了之后自己说出来。
这个意见是徐茂行先提出来的,徐茂行道:“紫鹃的为人我也算了解,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有了除夕之夜的那番谈话,她面对赵公子时,会更加谨慎的。
在这个前提下,她还能和赵公子相谈甚欢,甚至支开狗儿一起逛灯会,一起放河灯,必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就急赤白脸地问了,让她误会我们不同意和赵家的亲事,把好好的姻缘给拆散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首先就排除了“紫鹃是个恋爱脑”这种可能性。
毕竟,在黛玉和宝玉两情相好的时候,就能对黛玉说出“王孙公子都是三房五妾,便是娶个天仙,不过三五日也就看作马棚风了”这种话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有恋爱脑的基因。
“你说的也有道理。”
黛玉思索了一番之后,决定采纳徐茂行的建议,对紫鹃和赵公子的事权当不知觉,任凭紫鹃何时准备好了,亲口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