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场景没有出现。
但是比之更加触目惊心的场景却出现了。
陆勋一颗心都在陆妧夕身上,眼见她被救了,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但是直到他见到周遭一群人干脆利落除了刺客后,齐刷刷跪在这个男子面前时,他就知晓有哪里不对劲了。
毕竟这些人只效忠一人。
终于,陆勋的目光缓缓落到那沾了些许鲜血的龙袍上。
陆锦欢那边的人并不多,毕竟适才那么乱,不少夫人与姑娘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些尚未离去的女眷。
老太君不知何时来到陆以宁身边,佝偻着腰身,精神矍铄,眼眸乍现震惊。
“那是……你妹子?”
陆以宁喉咙干涩,好一会才点了头。
见状,老太君没接话,只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她这个孙媳妇她自然满意,但是鉴于陆府近月来的丑事,她是不满意的。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这个孙媳妇不掺和其中,她也尽量理解。
毕竟哪个府上没有糟心事。
因此,对于闹得沸沸扬扬与孟府和离的姑娘这个人,老太君本身没有很喜欢。
只是,她没想到。
没想到……
老太君微微抬起眼皮,朝着天子看去。
晋徽帝脸上玩味的笑容还未褪去,不知他说了什么,身后一众人顿时起身,有序离开。
而司礼监大总管孙公公终于也出现了。
在见到天子搂着那个女子时,孙公公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是担忧的望着天子与那个女子,仿佛在打量他们身上有无伤口一般。
见怪不怪了?
陛下究竟……
是偶然见到出手的相助,是从未有过的善心发作,还是……护着自己的人?!
老太君淡淡环视一圈,女眷里有陆府的八姑娘以及九姑娘、王府长媳苏芙、礼部尚书秦海默的太太这四人。
加上她和孙媳,统共六人。
老太君慢悠悠的扫过这些人。
神色各异。
震惊的、难以置信的、怨恨的、嫉妒的、不解的……种种都有。
至于适才上马的郎君们倒是只见到一个陆府嫡子陆勋,其他人想必已经被阻挡在外,进来不得了。
熟悉的月麟香,几乎在被强势的拥入怀的同时,陆妧夕便知晓了这个人是谁。
可是她连感动的时间都没有。
几乎在兵刃交接的声音停住时,她便忍不住推开天子。
“陛下,白芷。”
声线嘶哑,唇色若丹,云鬓边沾染了一点尘埃,眼眸如秋水盈盈。
尉迟璟伸手抹去她那鬓边尘土,这才不急不缓抬眸看了一眼脸无血色的白芷。
“传太医。”他道。
一个丫鬟而已。
她的心怎么就这么软?
接下来,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善后的人、安抚的人,以及调查刺客的人……
离去前,尉迟璟的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地面上被劈成两半的箭,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行宫内,赵太医眼皮狂跳。
不等他给躺在床上紧蹙眉头的白芷看诊,就有公公从外边进来。
“陛下,清舒郡主求赵太医给孟大人看诊。”
孟大人。
孟时淮。
意料之中的人名,天子无半分惊讶。
他状若无意似的望向陆妧夕,然而却发现陆妧夕似乎完全不在意,一双眼只看着床榻上的白芷,满目焦急。
藏在袖中的紧握成拳的五指缓缓松开。
尉迟璟眸中的杀意褪去,像是斗胜的花孔雀似的一弯唇瓣,桀骜开屏。
“赵太医不行,叫余太医去给孟大人瞧瞧吧。”
于是,才进来殿内就被拉走了余太医火急火燎跟在公公身后离开。
赵太医看诊时,尉迟璟被陆妧夕推了出去。
尉迟璟:“?”
他懒懒斜睨一眼陆妧夕。
待赵太医看诊完后,陆妧夕的心才落到实处,眉心舒展开来。
太医说并无大碍,仔细休养便好。
“说起来,陛下似乎受了伤。”
赵太医抬起眼睛看愣了一下的女子,接着自言自语道:“陛下的后背溅了不少血渍,老臣还得赶紧给陛下看看,瞧瞧陛下是不是给贼人伤着了。”
陆妧夕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白芷睡熟的脸庞上。
她半阖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眼睫于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隔壁行宫宫殿
天子淡着脸,衣衫尽褪,前胸后背是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伤痕,唯独后背一道不深的刀痕鲜血淋漓,显然是今日伤着。
孙永忠低垂着眉眼,双手捧上一支箭。
天子单手转着这支箭,目光幽深。
至于赵太医则是细细查看天子背后的伤口。
“陛下放心,箭矢上并无毒素,因此伤口并无大碍。但龙体有恙,直至伤口愈合前都不宜剧烈运动。”
尉迟璟转着利箭,不理会他的话。
“那个丫鬟如何?”
他问的自然是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