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明宫
自从初三那日后,太后娘娘便一病不起了,连着好些日子都不见好转。
听到小云子的禀告,尉迟璟心中毫无波澜。
他稍微整理好服饰便前往慈宁宫,美其名曰看望病重的太后娘娘,以昭孝子之名。
踏入主殿,扑鼻而来的苦药味,浓郁且刺鼻。
绕过玉石屏障,入目的是靠在床榻边上的薛太后以及侍奉其左右的蒋皇后与蒋答应。
三人似乎都没有预料到天子会来,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薛太后的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倒是蒋皇后与蒋宝嫣肉眼可见其中欢喜之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娇羞不已。
“见过陛下。”
天子目不斜视,倒是瞥了一眼蒋皇后,之后才与薛太后的视线撞在一起。
“起来吧。”他漫不经心道。
薛太后冷哼一声:“皇帝今日倒是有时间来看哀家。”
尉迟璟似乎并不在意薛太后的阴阳怪气,给了身后的小云子一个眼神,小云子眼疾手快搬了张梨花木椅子放到床榻边,随即低垂着脑袋跟在天子身后。
天子慢悠悠掀袍落座,回眸看了一眼蒋皇后。
“辛苦皇后了,接下来你们退下吧。”
皇后还算称职,又要料理六宫,还要替他服侍太后,都是辛苦活。
一句“辛苦”便足以让蒋皇后几乎泪如雨下,她努力扬起笑容,声线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妾身的职责,谈何辛苦?”
“妾身告退。”蒋皇后领着自己的胞妹蒋宝嫣恭敬的欠身行礼,将主殿留给天下最尊贵的这对母子。
尉迟璟主动启唇道:“太后修养得如何?”
薛太后的身子不算硬朗,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这几年随着年岁的增长更是大不如前。
十月怀胎诞下的骨肉血亲问自己身子状况关心自己,理应来说,母亲都应感到欢喜,奈何薛太后内心毫无任何好感。
薛太后扯了下嘴皮:“老样子了。”
她显然不想提及自己的身子,提及自己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只听她转了话锋:“皇帝这几月怎么都没入后宫?是这些女人不得皇帝喜欢吗?即便皇帝再不喜欢,也要为皇嗣考虑。”
对面的天子微微垂着头,转着左手腕骨处的佛珠。
走不走心也就他自己知道。
见状,薛太后蹙眉怒斥一声:“皇帝!”
终于,天子懒懒掀起眼皮睨向薛太后:“太后,这些事往后你也无需提,只是浪费你自己的口舌。”
言下之意便是他根本不听。
薛太后身子猛然坐直,声线略带嘶哑:“你什么意思?莫不是你想独宠那个女人!皇帝你这么做是害死她!”
“更何况,过去几日也没见你下旨令她进宫,你到底在想什么!”
独宠。
薛太后简直不敢相信。
听到薛太后的言辞,尉迟璟下意识反驳。
“朕并未独宠她。”
薛太后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甚至有泪水滑落。
“你说你不曾独宠她,那你为何不碰其他人?!”
尉迟璟缄默了,一言不发。
薛太后还在质问他:“怎么?你不仅不给那个女人名分,而且还想为她罢黜后宫吗?妖妃祸国,你不懂吗?!”
妖妃祸国,这四个字尉迟璟第一次听说是在孩提之时,宫女们闲谈起薛太后便是用这四个字。
偶尔,尉迟璟被宫女公公们欺负得踉踉跄跄回到薛太后的宫里,还会见到薛太后因为“妖妃祸国”这四个字哭得不能自己,最后冷下脸来拿起鞭子抽打自己,打完自己后,她又后悔得抱着自己道歉不停。
如今,这四个字再次听到,却是从薛太后的口中。
眼前浮现出一帧帧如烟的往事。
尉迟璟缓缓回神,勾起唇含笑道:“妖妃?且不论她是不是妖妃。即便她当真是,那又如何?大晋的今日是朕铸就的,朕同样能毁了它。”
薛太后难以置信,怔怔盯着尉迟璟那张酷似先帝的容颜,心脏一阵一阵抽痛。
同样的话,同样的血脉,讲出来的话语可以相差这么大吗?
一瞬间,薛太后没有在尉迟璟身上看到先帝尉迟焱的影子,却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可,不可。”
她无神地摇头,口中喃喃道。
忽然,薛太后只觉得喉咙一阵奇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那里啃食,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咙深处涌出,顺着唇角滴在锦被上,瞬间晕开一片红。
薛太后低下头,无力的摸着唇角,亲眼见到掌心被鲜血染红。
脑中似有什么炸开,烫得薛太后面目狰狞。
静候在旁的心腹嬷嬷赶紧上前,却被薛太后一把推开。
薛太后目眦尽裂盯着面不改色的尉迟璟。
“你!”
“是你给我下毒了?!”
此话一出,主殿内颤颤巍巍跪下一片宫女。
就连尉迟璟身后的小云子都没忍住咽了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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