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亲生父亲惨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感觉?
陆以宁腿软了得根本站不住,就连身后伺候自己的笙笙都已经瘫坐在地面上。
她无数次翕动唇瓣,想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同父同母的小妹被天子身边的弓箭手一箭贯穿大腿,惨叫声回响耳旁,陆以宁只觉得浑身颤抖,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惨死在地的陆磳,而是一寸寸挪到脸无血色的母亲王氏身上。
忽然,陆以宁像是想到似的,在这一片人群中找寻一个人的身影。
最终,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谭琼的脸。
丈夫也参与了这件事吗?
陆以宁根本不敢深思。
这时候,有被吓疯了的夫人开始跪下来磕头,口不择言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王老太君的提议说要在今夜婚宴上送走陆妧夕,可是王倾怜觉得用毒不够,紧接着就有徐国公夫人建议找几个恶臭的男人来……”
“她们说,说只有见到陆妧夕被凌辱彻底了,才能断了陛下您对陆妧夕的最后念想,才能让陛下您再也不喜欢她,然后就能收起对世家落下的刀。”
一个夫人开了口。
又有一个夫人颤颤巍巍爬到天子脚边,努力不去看身侧死不瞑目的陆磳。
“陛下饶命啊,我是不同意的,但是我家大爷他们都默认了这件事,逼着我也不得不点头。”
“还有景阳侯府的二爷也是啊!他也下了手啊!”
徐夫人终于哆嗦着跪下来,颤抖着声线开口:“臣妇没有,臣妇只是,只是想吓一吓七姑娘,没有想要七姑娘的命啊!”
王老太君泛着白唇:“陛下,这几名壮汉是府上搭建戏台的人,我们都是七姑娘的亲人,我们怎么会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呢?”
“……诶诶是啊,分明就是那七姑娘轻佻淫贱,勾引”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支箭矢破空而过,贯穿那名女子的咽喉。
“啊!!”
又有人尖叫着被吓晕过去。
嘶哑的迎合声顷刻消失,迎面刮来一阵凌冽的寒风,带来了阵阵血腥味,叫人作呕。
见状,跪在不远处的陆勋终于支撑不住瘫在地面上。
他哆嗦着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是他亲笔写下邀请函,是他请求妧妧回来参与自己的大婚。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她们原来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妧妧。
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啊!
陆勋不清楚妧妧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到她手起刀落三下要了陆磳的命时,他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妧妧肝肠寸断的事。
陆妧夕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王氏,而是缓缓望向陆以宁。
姐妹俩对望着。
她就这么看着陆以宁浸满苦楚的脸庞上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她看见陆以宁嘴唇微动。
这是……他们的命。
陆妧夕煽动眼睫,几乎是在刹那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成串似疯流沾湿了披风的领口。
命。
什么是命呢?
“陛下。”陆妧夕泪眼婆娑仰头看尉迟璟。
男子用鼻音嗯一声,长卷的眼睫懒懒煽动,万事不经心的随性样子。
“能不能让这些人,无论男女都分开,然后,”
陆妧夕缄默,尉迟璟挑眉,“然后什么?”
“然后分别安排最恶心的八个男子伺候他们,伺候他们到死,无论男女。”
最后四个字被她再强调一遍。
在场所有人:“?!”
无数人倒吸一口气,已经有甚者昏死过去。
陆阁老心脏一突,脸上青红交错:“孽障!!你胡说什么!!”
实在歹毒啊!
果然,他这个孙女他一开始就该纵容王倾怜下死手!!
尉迟璟怔了一下。
他深深凝视着陆妧夕,两人分别看到对方眼底的所有情绪。
好半晌,天子翘了翘嘴:“当然能,我的昭贵妃。”
话落,王氏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陆府完了,王府也完了。
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
佑丰九年,二月初六,大理寺联合半个朝堂的上奏弹劾陆府、徐国公府、王府和景阳侯府沆瀣一气贪污扬去岁州封铖郡大坝修建的银钱,致使洪涝来袭时大坝堤溃,封铖郡连同周围三郡惨死的百姓高达二十万人。
而他们贪污的银子竟然高达三十万两。
要知道朝廷不过拨款五十万两,却被贪了一大半,致使那么多百姓惨死。
天理难容。
二月初七,光禄寺少卿上奏宣称在京郊的田庄里有人赡养私兵。
赡养私兵?
这是要造反?!
这个消息犹如一阵清风猛烈一般刮过整个汴京。
一时之间,这几个府邸被百姓用菜叶砸个没停,连着大街小巷上都是百姓的怒骂声。
“都是贪官!都该死!”
“万一是那个当官的说错了呢?到底大理寺的人还在调查,结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