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蘅听了无言以对,讪讪道,“那如今你打算如何是好?”
晏清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抚慰道,“如今事情还没有定数,我也不能确信自己是否真的有身孕。咱们先按兵不动,明日我向宫内通传一声,以你的身孕为由,仍请赵太医来把脉,也替我相看一番。若是我真的有了,这自然是好事,但也得更加小心才是,省得宫里人知道了,又要使什么心思。”
曹蘅低眉沉吟片刻,肯定道,“你说的是。之前许美人那件事,绝非是我所为,定然是有人知晓了真相,才故意为之的,为的就是将我除之而后快。如今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更是得一切小心才是,等你……我们日后回了宫,再细细调查也不迟。”
明月三人亦是点头称是。
……
深夜。
虽然已是三更,但四月里蛙声一片,还伴着窸窸窣窣的蝉鸣,实在算不得幽静。门窗紧闭,屋内又无冰块解暑,燥热异常。
众人都已安然入睡,唯有晏清禾披着单衣,坐于桌前,还在伏案写字。
左手边是一封准备呈给齐越的书信,在书信的下面,则是一首用簪花小楷细心书写的曹植的七哀诗。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她盯了那首诗许久,竟没有察觉到曹蘅已悄然起身,悄悄绕到她的身后,为她多披了一件衣裳。
晏清禾下意识地挡住了七哀诗,用书信将其遮挡。
曹蘅一眼望去,自顾自地拿起书信读了起来。晏清禾心底闪过一丝侥幸,连忙把诗压在了更底下。
“臣妾晏氏上言:幸蒙陛下庇护,今已于戌时抵达大明宫,一切安置无误。惟念皇嗣安危,望陛下遣太医令照顾左右,妾当结草衔环,感激涕零。政和六年四月十九日夜。”
曹蘅看罢,觉得并无不妥,便将信件放下,关心道,“说夜已经深了,早些休息吧。”
“好,我马上就来。”晏清禾抚摸着她搭上来的手,柔声道。
望着曹蘅远去,消失在屏风后头。晏清禾也无心赏诗。便将那首七哀又抽了出来,缓缓放置于跳动的火焰之上,看着它在烛光中慢慢燃烧成灰烬。
忽然,轩窗被大风吹开,烛火瞬间被熄灭,晏清禾赶紧去关窗。走到窗边,看着月光皎皎,她又不由得想起了那首七哀诗。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
第二天,后宫早会。
毫无疑问,自贵妃和翊妃二人走后,她二人就俨然成了这宫中的话题。就连今日早会,皇后还未出场时,嫔妃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许美人,她二人只是前往行宫,陛下也未将其废除,你如今言语,岂非是以小犯大?”听到许文懿刚刚的冷嘲热讽,纵然向来谨小慎微的卫又安也忍不住出口反驳。
“哼,”许文懿冷笑一声,“翊妃她谋害嫔妃,还容不得妹妹说什么一句?”
“纵然是这样,那又与贵妃何干?”
许问懿挑眉道,“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贵妃的手笔?不然陛下怎么会一同将她也贬去行宫?”
卫又安是有口难辩,毕竟她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便止了声,不愿再去讨许美人的晦气。
沈熙宜今日倒是格外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刚刚听了一嘴的议论,如今也忍不住转头看向陶婉然,随意瞟了眼今日她手腕上戴的一串珠子,兴致盎然地问道,“妹妹手腕上的珠子可真精致,想必是自己串的吧?如何环环相扣的?妹妹改日也教教我。”
“姐姐哪里的话,”陶婉然看了一眼珠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淡淡笑道,“若姐姐喜欢,我送给姐姐就是,只要姐姐别忘了咱们两的情分就好。”
片刻后,皇后出场,只见她依旧是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动。
众人行礼入座后,皇后扫视了四周一圈。多年相处了晏曹二人一时不在,她反倒还有些不习惯。
众人原以为她会对此事评议几句,但皇后丝毫未提及她二人,只是淡淡地宣布着昨日皇帝与她谈论的结果。
“陛下之意以为,如今宫中协理无人,本宫亦有抚育二皇子之责,琐事甚多,今令敬贵嫔晏氏协理六宫,另晋徽容华沈氏、敏容华谢氏为婕妤,辅助敬贵嫔。”
话音刚落,后宫众人便面面相觑,有些惊异于陛下和皇后的安排。他们原以为,四人同为容华,按资历、按子嗣,也都该是李卫两人协理才对。
皇后虽并不显露,但心中也藏了几分尴尬。昨日齐越问她人选时,她的确首推的是卫又安,但齐越不可置否,而是另选了沈谢二人,皇后道这二人的资历位分都不够高,于是齐越便直接要晋她二人的位分。
听到这里皇后也无可奈何,只是在心中暗骂齐越:既已有了主意,又何苦叫我举荐?如今还得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宣布此事。
李舒窈自是有些失落,卫又安则是不动声色,继而婉转一笑,对沈谢道,“恭贺两位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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