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禾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像一块儿大石头落了地,终于安心了些。
晏清禾沉吟片刻后,委婉道来,“如今本宫胎相不稳,又身在行宫,恐难免出了什么差错,赵大人是否能够……”
赵太医自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几月前又有翊妃的先例在,如今更是大方利落地坦言道,“娘娘放心,老臣当年曾受太后娘娘大恩,不敢忘怀,如今此等小事,自是会替娘娘周全。如若东窗事发,也不过承认自己医术不精罢了。”
“如此说来,便劳烦赵太医了。”晏清禾淡然一笑,接着,便准备起身离去。赵太医连忙起身相送,晏清禾阻拦道,“如今叨扰了赵太医多时,您先休息吧,待翊妃醒后,我在派人来请您。”
“既如此,也好,娘娘慢走。”赵太医恭敬道。
目送着贵妃的远去,刚刚垂首而立的两个小药童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地问道,“阿翁,您说太后娘娘对您有恩,我们怎么不知道?跟我们讲讲呗。”
看着眼前两个总角之年的小孩,赵易也忍不住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始回忆起那段记忆。
“大概四十年前,那时我还只有弱冠之年,而太后也不过是如你们一般大的孩童。我自幼出身寒微,父母早逝,只能在舅父舅母底下讨生活,平日给地主家干完了活,就会偷偷地躲到大相国寺后山的一处廊下里看医书。第一次见太后娘娘,是我睡着了,她错把我当成乞丐,寒冬腊月,她把自己的大氅给了我盖上,我也惊醒了,和她攀谈了几句。第二次,她上香后,丫鬟被后山上的蛇咬了,我用草药为丫鬟解了毒,她为了谢我,就把我举荐给了当时名盛天下的名医做徒弟,再后来,又是她一手扶持,老夫才坐了这太医令的位置。”
“既这样说,那太后娘娘可曾让您有所回报过吗?”小药童问道。
赵易又继续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得有些不明所以,目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等你们哪天能接了老夫的班,我再告诉你们。”
……
午后,曹蘅醒来,赵太医前来把脉,称脉象平稳,并无大碍,于是只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便回去抓药了。
夜晚,用过膳后,洗漱完毕,众人全然退下回房,只留曹蘅与晏清禾二人坐在床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聊。
晏清禾将今日赵太医为自己诊脉一事告诉了曹蘅。曹蘅听罢,许久都没有出声,只是埋着头。良久,晏清禾才见她抬起头,眼底一片晶莹。
晏清禾有些不知所措,玩笑道,“你瞧瞧,有孕的是我,你倒比我还激动些。”
曹蘅泪中带笑,一把抹去了自己的眼泪,解释道,“我这是替你高兴。看到你得偿所愿,我会比你更幸福……”
“好了,不许再哭了,不然你肚子里的那位,以后也该是个小哭包了。”晏清禾无奈地笑笑,接着话锋一转,好奇问道,“你这都快五个月了,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
曹蘅撇了撇嘴,“孩子的名字,哪里轮得到我来取呢,自有人会取,何必要我来操这份心。”
晏清禾会心一笑,她指的那人自然是齐越,再不济也有礼部择字供皇帝选择。
“我是说,孩子的小名,你可想过了?这总该是你的活计了吧?”
“小名……”曹蘅呢喃片刻,伤神地摇了摇头,“从来小名不过是顺便取一个就是了,为的就是好养活。要不就干脆就他彘儿得了,大名就齐彘也行……”
见晏清禾噗呲一笑,曹蘅傲娇道,“小猪崽白白胖胖的,不好吗?你既这样,那你倒说说,你要给你腹中这个取什么好名字?快说!”
晏清禾只觉笑得肚子有些疼,好不容易缓过来,才缓缓道,“我并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不过笑话这孩子罢了。你就不怕这孩子长大后被人嗤笑吗?”
“他是天皇贵胄、帝王血亲,谁敢嘲笑他?”
“他的兄弟、未来的帝王呢?”
曹蘅沉默了,本想用刘彻的例子论证,可一想到刘彻本就是帝王,便不得不打消了主意。片刻后,也只得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那你说说,该取什么名字好?”
“你是才女,自是你来取才是,”晏清禾绣着针线反驳道,“对了,顺便帮我的孩儿也想一个。”
曹蘅撇撇嘴,埋头继续做她的针线活。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灵光一现,兴奋道,“要不这样,屈原曾言,‘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依我觉得,怀瑾握瑜四字就很好,日后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一个叫瑾儿,一个叫瑜儿,你觉得如何?”
晏清禾沉吟片刻,也眉开眼笑道,“你说的极好,确实是个好名字。只是……用来做小名,倒是有些可惜……”
曹蘅听罢,则不以为然,“瑾瑜二字,说起来也常见的很,官宦人家也爱取些美玉的名字,只是做大名倒俗了,不如小名精致些,大名却平直些,方有大道至简、大愚若智的意味在里头。”
晏清禾道,“你说的极是,瑾儿瑜儿这两个名字就很好,倒也不辜负了你的贤名。”
曹蘅低着头,淡然一笑,“你又笑话我。不瞒你说,我这名字,原是也有些典故